等了不久,果然有一匹马自东方驰来,马上之人却是黑巾遮面,下马即道:“贤侄!”
那侍从喜道:“尚书令大人,二王爷久侯多时了!”
那人缓缓除下黑巾,自怀中取出一物打开,却是数重锦缎包裹,密密层层,一面说道:“我冒犯皇兄遗骸,只为贤侄能够认祖归宗,皇兄九泉之下,想必不会怪罪我。”
萧综神情肃穆,目视他将那数重锦缎一一开启,我只觉十分好奇,不知锦缎之内是何珍宝,让那“尚书令”
如此珍藏密敛。
最后一重锦缎揭开,却让我大为惊异,他们众目睽睽关注之物,竟然是一块白骨!
那侍从小心翼翼捧过那块白骨,对萧综道:“请王爷速试!”
萧综不再犹豫,抽取出那侍从腰间短刀,向食指上重重划下,数滴鲜血滴落在那块白骨上,不过片刻之间,被那白骨吸收消融,仅余淡淡的血痕。
他怔怔注视着那白骨,眼中泪光涌现,对那侍从道:“你试一试看!”
那侍从急忙依言在手指上划过,却不料鲜血滴下,无法被白骨吸收,凝结其上,他仓皇看向萧综和那“尚书令”
,道:“奴才的血与皇上不同,二王爷的血可以相融!”
那“尚书令”
眼泪滑落,缓缓对萧综道:“贤侄如今可相信了么?”
萧综仰天狂呼了一声,泪如泉涌,俯跪于地,向东重重叩拜,含泪说道:“父皇!吴氏景晖虽为儿臣之母,贪慕荣华谄媚萧衍老贼,将儿臣蒙蔽数年,认贼作父!儿臣不孝之罪,万死莫赎!”
那“尚书令”
亦跪在他身旁,面东而哭道:“皇兄,萧衍谋朝篡位,不但抢了皇兄的天下,还霸占了皇兄的妃嫔儿女,愚弟宝夤,忍辱偷生于梁,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光复我齐国!贤侄综儿本应是太子,因萧衍窃国,如今太子之位被萧统所占,愚弟实在不能甘心!此生必定竭尽全力为皇兄复仇!”
萧综拭泪冷冷说道:“‘综’字系萧衍老贼所取,儿臣自今日起改名为萧瓒,若有机会,定要梁国覆亡!”
我听至此处,早已明白来龙去脉。
他们口称的“皇上”
正是阿紫在人间时的皇帝萧宝卷,那“尚书令”
是萧宝卷六弟萧宝夤。
萧衍造反篡位,灭齐建立梁朝,同年立二岁的萧统为皇太子,将萧宝卷废为东昏侯,萧宝卷不堪折辱自尽,后宫嫔妃皆归萧衍所有。
二皇子萧纲,原来并不是萧统的亲弟弟,而是萧宝卷的遗腹之子。
落叶纷可扫
昨夜雷雨狂风大作,小亭外新柳初发,嫩绿的枝叶被风雨摧残,片片凋零,数片柳叶坠落于地,颇为可惜。
萧综缓缓站起,眼角泪痕未干,弯腰捡拾起一片落叶,难以抑制心中怨愤,说道:“东昏侯!父皇本是天子,萧衍竟然如此侮辱父皇,儿臣若不报此仇,实在枉为人子!”
萧宝夤随同站起,眼中投射出怨毒的光芒,说道:“贤侄,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萧衍子嗣众多,贤侄若是与之玉石俱焚,难免会有人继承大统。若是太子登基,不但无害,反而大利萧梁!莫若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