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妃看着我,似笑非笑,说罢,吩咐身边的宫人将我手中的香囊接过去。
私通(下)
自景璘有了后宫,太后最看重的,就是子嗣之事。
今日这等宫宴,嫔妃们带着孩童来,她也最是喜欢。皇子皇女们玩闹起来,在周围乱跑,她也不恼,索性让嫔妃们在女眷这边的案席上自行落座,和乐一片。
也是因得如此,原本由于太上皇驾临而微微僵住的气氛,重新变得活络起来。
我正给嫔妃们的手腕上系着绦绳,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看去,却见是宫正张谟,领着几名太监,拖着一个女子来到了殿上。
那女子头发散乱,哭哭啼啼。我看去,心中一惊。
此人我认得,是我手下的一名女冠,法号玄云。
太后皱眉:“这是出了何事?”
“禀太后,”
张谟一礼,道,“这女子鬼鬼祟祟,企图伪造通行符令,潜出宫去,被宫门卫士当场识破,并在搜出随身之物若干。臣检视之后,只觉事关重大,未敢擅自处置,特送来殿中,请圣人决断。”
说罢,他一挥手,即有手下将一包物什交给旁边的内侍。
内侍不敢怠慢,随即又呈到上首,在众人面前打开。
只见包裹不大,里面尽是些男子的衣衫,还有半张信纸。
我看去,愣了愣。
那信纸皱皱巴巴,撕掉了一般。但我看着却觉得很是眼熟,心底登时浮起不好的预感。
珠帘里,嫔妃们议论纷纷。太后常来玉清观,宫里的嫔妃也投其所好,平日里常来进香祈愿,对女冠们也并不陌生。显然有不少人也认出了那女子就是玄云,就算不回头看,我也能感受到许多目光正朝我瞟来。
“贫道冤枉!贫道冤枉!”
玄云跪在地上,膝行两步,伏拜磕头,“太后、圣上明鉴!贫道是玉清观女冠玄云,今日之事,贫道也是奉命行事,不知这包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撒谎!”
张谟嗓子尖锐,喝道,“你若不知道这是什么,搜出那封信时,为何慌张,竟往嘴里塞!幸亏我等眼疾手快抢下一半,这才得了物证!到了圣前你还不老实,岂不怕治你欺君枉法之罪!”
“今日乃节庆,太后并二圣都在此间,当堂喧闹,成何体统!”
太后和景璘还没说话,董淑妃已经正色道:“玄云,你说你是奉命行事,奉的是谁的命?说出来,若有冤情,太后和圣上自会为你做主!”
那正气凛然的模样,引来明玉冷冷一瞥。
玄云的面色灰败,一边哭泣,一边畏畏缩缩地看向我。
“玄真……”
她哽咽着说,“是……是玄真……”
殿上登时哗然一片。
我冷冷地看着她。
这时,那残信也呈到太后面前。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不用我细看,已经有人念了出来。
董淑妃凑过去,一句一句念完,看我一眼:“好一篇情诗。”
说罢,她继续问玄云,“这信,也是玄真给你的?”
玄云发着抖,点点头。
“给谁?”
“贫道不知……”
玄云道,“玄真只吩咐贫道将这包物什放到西华门外一棵老槐树下,别的不用管。”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这场面虽拙劣,却颇为致命。
因为那些字确实是我写的。
那是我给兄长写的。两个月前,他在信中说,想看看我的书法如何,让我正经写一篇字,附在信里寄给他。他喜欢古诗,我就挑了一首怀念远人的诗,情义兼备,一举两得。而我也知道兄长对书法严苛得很,为了不让他太失望,我练了许多遍。这张纸,看样子应该就是我练字的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