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年€€起眼睛:“小学二年级。”
仔细推算能算出余有年大概的年龄。全€€正专心推算著,余有年伏至耳边说:“那一年我爹娘被关牢里去了,我就想,夹娃娃机的爪子能不能把他们夹出来。”
那一次余添和何文犯的是诈骗罪,余有年不清楚详情,他没有参与,躲过了一劫,只是听爷爷奶奶谈话间聊到“骗了几千块钱”
。他那个年纪的孩子普遍对钱没有概念,但余有年清楚几千块钱足够令他父母在外面生活两周。
老人只带他去探望过父母一次。危险等级低的犯人会面的地方隔离措拖没那么严,只隔了一块玻璃,就像余有年喜欢的夹娃娃机那样。之后余有年提起要去看父母,爷爷奶奶都说他父母死了。年纪小对死亡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加上余添何文时常失踪,余有年只当“死了”
是长时间不见面。果然,几个月后余添跟何文就“复活”
了,来接走余有年。
走的那一天爷爷奶奶一人拽住余有年的一只胳膊,问长得像根蔫豆芽的孙子:“你要跟咱俩老骨头过还是跟他俩过?”
奶奶的手指尖而长,像一把能破山河的神剑,只是这剑指著的不是山河而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余有年的父母。余有年懵懂地走到余添和何文的身边,对着照顾了自己几个月的老人挥挥小手说:“爷爷奶奶再见,我下次再来。”
这个“下次”
“下”
到了余有年€€中学,“下”
到了登门不能入室。
“货齐了,你点一下。”
老板娘单手抱娃,把好几袋玩偶放到余有年脚边,他抬手想点算一下,现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全€€握住了。他换一只手去点货,数量无误。“我等会儿来取,先放你这儿。”
“行嘞!”
余有年带全€€在批城里左拐右拐,手腕被温热了一路。
“我的生活很平坦平淡。”
在一个拐弯处全€€说。
余有年噗嗤一笑:“你在戏里经历过很多啊。”
商城里空调开得不够,两人很快逛出一身汗。“再说你家里的背景已经够吓人了。”
余有年掏出两张纸巾,递给全€€一张。“说不定遇上我之后你就不平坦要扑街了呢?”
全€€空出一只手接过纸巾擦汗,听见不吉利的话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笑得像天上掉了馅饼。头分成几缕贴在额头上,看上去又傻又憨。余有年叨叨著“没救了”
,两只脚左右开弓踢走路上的垃圾,以防绊倒身后的傻子。
夹娃娃店里有些玩偶销售情况不理想,余有年想换一批商品,他让全€€提意见。
“可以夹一些零食吗?或者猫粮狗粮?”
余有年随手挑起一个玩偶把玩着,“这个可以,我还没想过这个!”
全€€看了一下余有年手里的玩偶,轻声让人放下。余有年不明白。
“这玩偶身上的衣服写的是脏话,字拼错了但的确是脏话。”
余有年看着那串分开来他认识,拼在一起是弯蛇蜷虫的英文字句,想也不想地就放下了。“好的,琪琪老师。”
余有年正要往前走,忽然回过头问:“琪琪老师,那我经常说脏话呢?要罚写检讨书吗?”
被胡乱称呼的人微微红了耳廓,整理出严肃的表情:“不罚,但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