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看着地面上的水渍,眉心倏然拧起,他招来陵游,低声吩咐了几句。
未过许久,陵游便端了盆新炭至她身旁。
暖意袭来,直将她身上的寒意都驱散。
那妇人见状,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她低笑道:“我似乎能理解你此前的话了,如今看来,并无夸大之词。”
容昭笑起来。
明骁舟咳嗽了一声,他捧着盏茶,温声道:“不逾,今日将我们唤来,所为何事啊?”
不逾?
那妇人闻言,倏然之间便敛了笑,她透过屏风望过去。
那人的眉眼……
那人的眉眼,赫然便是……
她浑身一凛,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明砚舟手中捧着杯热茶,闻言敛下眉眼,正色道:“我休息了数日,如今已将重伤之前的记忆,都记了起来。”
“你想起自己是为谁所伤了?”
明骁舟抬眼,神情严肃。
“是。”
明砚舟颔。
他似乎心绪不稳,那手握得极紧,在众人的目光中,哑着嗓子将往事缓缓道来。
明明是生在自己身上的伤痛,此刻却有种旁观者的无力。
他抬头看向门外,目光沉痛:“那日,也像今日一般天寒地冻。我领老师之命,去巡查兵器营。”
容昭听着他的声音,那场景便似在她眼前一般,徐徐展开。
“我领着几名副将,方行至兵器营门口之时,便被几名内监拦了去路。”
“内监?”
容昭拧着眉。
“是,”
明砚舟颔:“青州战场之上,除了我们这些将士之外,还有监军太监刘敏,他有几名内监随身侍候。”
几人听着,神情不由凝重起来。
“他们拦住我,称刘敏此刻正在兵器营中盘点箭簇,让我稍后再来。可我本就是领了老师之命来此巡查。此前几场战役,又处处受其掣肘,仗打得极为艰难憋屈,心中怒气更甚,自不肯让步,于是便与他们生了争执。”
他眉眼平和,但语气中却极是沉重:“刘敏听到了动静,便从里头走了出来,他面上不虞,称我不尊监军,扬言要用军法惩戒于我。”
“老师听闻此信之后,匆匆赶来,从他手中救下了我,免了我的杖刑,将我领了回去。”
“可我心中有气,难以疏解,到了夜晚又想起白日里未完成的巡查,便借着夜色来到了兵器营,守卫见是我来,自然放行。”
说到此处,他倏然间闭了闭眼,喉结轻滚:“我走进去,只见兵器营中箭簇摆放整齐,起初检查的几箱并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