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颠得步摇一颤一颤,也晃出絮儿些许心慌。转头问廖妈妈,“妈妈,待会儿进到宫里,有什么规矩要守吗?”
廖妈妈原本在闭眼打瞌睡,猛地一惊,笑答:“皇后娘娘出身名门望族,但性情随和,规矩不大。倒是贵妃娘娘那儿,务必仔细些个。”
规矩不大?不应该啊。她们萧家的人恨不得把脸抬到天上,用鼻孔看人。
莫非萧皇后是捡来的?
絮儿不依,拉着廖妈妈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规矩不大也是有规矩。妈妈快教我,省得在他们面前丢人。”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
廖妈妈斜看她一眼,就像看自家女儿。心里复起一阵酸,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闺女还在不在人世。
她摸出绢帕给絮儿擦鼻尖一点汗,责备道:“别乱动,仔细弄出汗水融了脂粉。”
语气倒是宠的。
絮儿顺势像只小狗贴到她肩膀,“你还没教我规矩呢,我不依。”
廖妈妈没奈何,只好把宫中规矩给她细细讲来。当年,她亦在宫里当差。伺候的主子正是李辞的生母康皇后。
待到二十二的年纪,康皇后念她有父母家人,便打她出宫嫁人。后来几经辗转,由东家干到西家,直到齐王开府伺候起了齐王。
世间缘分就是这般奇妙,该碰上的人,兜兜转转一定会碰上。这不,絮儿一行人刚至宫门外,恰巧碰上萧云舒和李赟。
絮儿走下马车,有意端起架子,不和燕王夫妇打招呼。
倒是李赟要在外人面前摆出兄长的大度,款步走来,“齐王妃好久不见,近来辞弟还好?”
絮儿暗笑,也学着萧云舒的样子把头抬起来,用鼻孔对着他,“他很好,天天浑吃傻睡,很快活。”
李赟心底下一松。也是萧云画和他说的,近来李辞醉心饮食,颇为悠闲地休养身子。
内阁一天没定下太子,一天不可以对李辞掉以轻心。若李辞甘心做个闲散王爷,倒不必费心铲除,到底是手足。
李赟淡淡含笑,目光碾过絮儿妍丽的面庞,陡然温柔几分,“你呢,好不好?”
“我一个大闲人自然是好的。先前往府中去过,与燕王妃、云画姑娘略坐了坐,燕王妃说王爷近来很忙,忙得不归家。”
李赟略偏脑袋挨近,“是有些忙。衙门里好些琐事,不比辞弟清闲。”
絮儿品出些炫耀的意思,端起腰肢嗤笑,“忙,忙点儿好啊。”
细窥他目下黑,眼底布满血丝,想来身体被掏空。絮儿刻意提高声音,“公务虽紧要,您也得注意保养身子才是。”
说着斜李赟一眼,满目讥讽。她知道李赟流连风月场,逮到机会讽刺这块“脏裤裆”
,顿觉神清气爽。
李赟瞥见她狡黠的坏笑,晓得她没怀好意。
心叹她不是他的女人,平白关心他身子做什么?在他心内,这番嘲讽猛然变了味道,有些挑逗似的。
他嘴角噙笑,“有你这句话,本王必定保重。”
絮儿暗翻他一眼,略略行礼,“那王爷先忙,我得去寻家中女眷”
,言毕几步跑开。
李赟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几番不舍。自打认识以来,似乎一直在看她的背影,她的正脸永远是留给李辞的。
视线顺势一扫,见萧云舒走在几步外,瘪着两片腮生气,自顾自拖着脚步在后头。
李赟脸上笑意如雪消融,些微攒眉,转背快步踏入宫门。
萧云画正待追去,现他已然走远。他留给她的,永远是冷山一般的背影。
她越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在皇后跟前装恩爱模样,李赟邀她一道入宫,到现在还没说上两句话,倒和别人的王妃说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