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三年,队里不争气啊,王藏家里出事,下路状态天天梦游;中路提了小冯,磨合问题巨大;打野位后继无人,换个不够格的,能叫zxn一年内从云上掉下来、摔个稀巴烂。Liar就那样又硬扛了zxn一整年,把整个队伍重新整合、调配、为继任者做准备。”
狄达咬着牙笑起来,或许是情绪波动得太厉害,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轻抖了下。
“Liar退役的时候,好些战队粉丝哭、闹、骂,我当时就想,你们有些人是活该啊——这个人手腕伤势复发的时候整个手腕都要红肿起来、动一下手指都会疼,他还要训练、还要比赛,他扛着整个队硬生生熬了一年,队医都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这只手了——他们那时候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冷嘲热讽,所有错都是Liar的,骂Liar状态不行,骂Liar借伤装怂——装你妈。的怂!
”
狄达恨声收住。
他一直在笑,但眼圈还是没压住情绪红了起来。
客厅里空气死寂。
谈梨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头的,松散的长发从她耳朵旁和肩上滑下来,把她的脸半藏半掩在阴影里。
唯一能透露她情绪的,只有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它们握成拳也克制不住颤栗。
狄达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脱离。
他慢慢回过神,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我真不该说这么些的,又没忍住。队长……Liar要是听见了,还不得——”
“听见什么。”
一个冷淡声线从走廊里冒出。
狄达悚然一惊,扭头看过去,就见秦隐抱着一床被褥走出长廊。他停下来,眼神微妙地望着沙发上间距不足十公分的两人。
一两秒后,那人眸子里幽暗下去。
“行啊,我才走几分钟,你这是准备撬我墙角?”
“——??”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狄达被这句吓得差点原地起跳:“我哪敢啊?”
他一个冲刺过来,接住秦隐手里的卧具。在转身跑掉之前,狄达还特别不男人地小声补充了句——
“都是你女朋友逼我的,真的。”
秦隐:“?”
不等秦隐冷飕飕的目光落下,狄达已经脚底抹油。
次卧的房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
秦隐站在原地。
沙发上坐着的小姑娘一直没什么反应,即便他的开口也没能让她抬头。秦隐倒不会真觉得狄达有胆子撬他墙角,只是刚出来看见的那一幕让他
本能有点吃味罢了。
但谈梨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太对。
想到狄达落跑之前说的那句话,秦隐微皱起眉,朝谈梨走过去。
他停在谈梨腿前,穿着奇奇怪怪的浅藕色丝质睡裙和长大衣搭配的女孩一动没动,白皙的小腿在光下透着一种瓷一样的美感。
秦隐等了两秒,低声:“谈梨。”
小姑娘没反应,也没回答。
秦隐不喊第二遍,他直接蹲下身,从低着头的小姑娘眼皮子底下的角度看她:“你……”
秦隐话声戛然而停。
他怔得眼角微张,像是惊住,身影都僵在原地。
而谈梨也终于抬眼看他。
眼圈通红,眼里窝泪。没流下来,但是在眼眶里打着转,亮晶晶的,看起来随时都要大颗地跳出来。
秦隐难能惊慌。
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笑,微笑着的,坏笑着的,得寸进尺后装无辜笑着的,灿烂笑着的……但很少见她哭。
除了初遇外的第一次,是在那个深夜的教学楼。
乌云、黑夜和雷鸣暴雨把那个晚上变得像个世界末日,狼狈的女孩带着一身湿潮扑进他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哭得哑着声,说“Liar,救救我”
。
秦隐从来冷漠,第一次学会共情。
也使得后来无数个梦里,那一幕无数遍在他脑海里回溯——像新手教程,但不同于他最擅长的,每一次他都手足无措,狼狈至极。
无数句话和反应涌上来,又被压下去,秦隐最后只能将声音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