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锣密鼓的备婚流程中,昭王府众人熬走了深冬年关的大雪。
转眼间,早春已至,春寒料峭。
在此期间,姬晗有一天忽然现长欢殿周围出现了一只黑顶胖雀,常衔着一串蔫干枯萎的花朵在轩窗前跳来跳去。
姬晗原本不以为意,但看到的次数一多,也就好奇地想辨认一下这小鸟衔来的是何种植物,又为何在此徘徊。
当她靠近时,小胖鸟圆溜溜的黑眼睛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她,一点也不怕人,任由姬晗伸出手指取下它喙中的枯花。
仔细一看,仍能从蔫巴的花瓣中看出漂亮的浅紫色,那是一串藤萝。
姬晗正有些疑惑,而终于不用吊着一长串枯花在她窗前蹦跶的小胖鸟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贼精贼精地跳到窗边小案的点心碟子里狂啄一通,吃饱后,圆润且灵活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还怪有灵气的。
竹青拿着厚厚的账本推门而入时,姬晗正巧将那串枯萎的藤萝提在手中饶有趣味地打量,见他过来,含笑着说:“有只黑顶胖鸟给我衔来一串花,你看看。”
“藤萝是芳菲四月才开的花,这时应只有气候温暖的地方才能寻到。”
竹青一眼就看出了花的品种,略想了想,道:“阁中驯雀之术比较普遍,想是庆州某位家臣送来讨巧凑趣的。”
“从庆州千里迢迢飞来凤京,再美再新鲜的花朵都枯成干菜叶了,想来送花的也不是什么风雅之人。”
姬晗失笑。
“此言甚是,殿下不必在意。”
竹青心中觉得这种行为属实稚拙,也不像是有什么深意的样子。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一会儿招个雀奴过来,调查一下周围鸟雀的异样,确认送花小鸟的出处和用意。
只要对殿下无害便好。
其实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差不多笃定这鸟雀不久就会再来。
果然,几天后,那只小鸟再一次出现了,喙中衔着一簇干枯的垂丝海棠。
又过了几日,送来一簇杜鹃。
等那只眼熟的黑顶胖鸟再次送来一枝枯萎的桃花时,竹青面无表情。
殿下不过是去庆州溜达了一趟,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招惹了一朵又单纯又执着的桃花。
明知殿下即将大婚,也不懂知难而退,反而屁颠屁颠送来珍稀小兽贺喜,明明在殿下面前连个脸都没刷上,还眼巴巴傻乎乎地差使信鸟送小花。
若说他是送花传情呢,他却连一字半句都不敢留下,也不知该说他胆大还是胆小。
而且可惜的是,姬晗只有第一次小鸟衔来紫藤萝时有几分趣味,之后即使知道了小鸟的来历也没有特别关注,因此,后几次的枯花都是竹青从小鸟喙中取下的。
他拿下那细细的一枝枯桃,任由小胖鸟欢快地啄了半块糕点,再次飞离。
……笨拙的无用功。
竹青随手将小枝枯花扔掉,又将自己修剪下的一大捧晶莹馥郁的腊梅花枝一根根插进花瓶里。他准备的花都是每日精挑细选的,新鲜,娇嫩,还沾着水露。
这才是殿下会偶赏一眼的花。
转眼间,婚期将至。
姬晗进入了短暂的焦虑期。
以后她就是已婚人士,不再是孑然一身乐得自在的浪子了,她从此有了家室和责任。虽说娶到了两个绝世大美人儿,坐享齐人之福,但就是有些心情复杂。
有种又高兴又心烦的感觉。
想必全天下即将成婚的女子都会有这种体验吧,应该不止她一个?
而且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和一大帮不认识的老油子客套应酬,婚礼流程冗长繁琐,规矩又多又累,若是能直接跳过前头磨人的一切,直接送入洞房就好了。
姬晗的思绪正要飞到天边去,却忽然被霍氏派来的一个女侍打断了。
“拜见殿下。”
那女侍长了一张十足风流的脸,那身段气质,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性感。
“奴先为殿下道一声喜。殿下从前年少体弱,没有经验,如今新婚在即,太君特遣奴来教引您房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