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殿内春色渐息。
此时姜凤澜终于顶不住昏睡了过去,他属实是个阈值很高很能忍的人,可能在所有初尝欢好的少年中也算是很猛的了。
酡红薄汗,丝凌乱,疲惫慵倦却香艳至极,他阖着眼眸的样子也美得不可方物,平白让人多生出几丝怜惜。
姬晗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描摹了一下他流畅漂亮的面部轮廓。
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惊叹。
清醒时一颦一笑,风情无限,而且不管样子多么狼狈,看起来都像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别有一种让人既想要温柔怜爱、又想要霸占蹂躏的异样魅力。
更重要的是,他爱她。
爱到海枯石烂的程度啊。
她不需要一个多么脱尘绝俗、家世显赫、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人物,她想要的,只是既能拨动她心弦、又会毫无保留地为她付出一颗真心的美人。
当然,美人若样样出挑,自然锦上添花,若没有,也无所吊谓。
男人嘛,只要可爱听话,宠爱一下,怜惜一下,让他富贵舒心地过好日子,甜蜜恩爱,再给她生生孩子就够啦。
就冲姜凤澜这外貌基因,肯定能为她生一个漂亮到爆炸的混血宝宝。
这样想着,姬晗的心情不由得轻快起来,她满意地吻了吻对方的脸蛋,餍足又神采奕奕地披上衣服沐浴梳洗去了。
等她整理完毕,已经五更天。
回来时,内殿卧房已经被侍者打理过,姜凤澜也被擦洗干净,换了一身舒服的寝衣,此时正清爽又温暖地裹在她的被窝里,蜷缩着身体睡得又香又沉。
看来快乐x生活有助于改善睡眠质量是真的。这架势,此时就算在姜凤澜耳边敲锣打鼓吹唢呐也唤不醒他。
她伸出手捏了捏姜凤澜的脸蛋子,对方酣睡着毫无反应。
姬晗勾了勾唇,唤来冬雪重新为她穿戴好一身新娘官的礼服。
虽然这个新婚夜过得充实,她酒也醒了,那啥也尽兴了,但也并没有忘记还有一位新郎正在独守空房。
既然娶了他来,自然不能太过冷落,该尽到的义务还是要完成的。
她摆驾往流香水榭的方向去。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过不了一两个时辰天就会亮。正常人应该都熬不住歇息下来了,可不知怎么,姬晗总觉得莫惊鸢是那种会枯坐到天明的人。
果然。
流香水榭的内室,龙凤花烛彻夜燃烧,屋内灯火通明,幽香浮动。
洒满金玉、吉祥干果的床榻上,头顶盖头凤冠霞帔的身影端庄静坐,姿势一丝不苟,像是很久没有动过。
姬晗屏退众人,举步靠近。
直到在他面前站定,那人交叠在膝上的双手才略微动了动,轻声道:“是谁。”
姬晗用行动代替回答,直接拿起桌案上的喜秤,挑起了他的盖头。
大红的盖头一摘,满屋琳琅光华皆为之一暗似的,露出了那张冰雪琉璃一般干净、精致、易碎的纯欲美人脸。
他眼睫微颤,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微微睁开,抬眸脉脉望向姬晗。
眸光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嫁衣是那样雍容华丽,色彩又是如此鲜红秾艳,与姜凤澜的遇艳更艳不同,莫惊鸢穿着这样与他平时风格截然不同的颜色,却更显得他冰清玉洁,纯得惊人。
“殿下……”
他轻声唤道。
“今夜洞房花烛,不论如何,我总是要来一趟的。”
姬晗的声线柔和而平静,说出的话却有些逗弄之意:
“我耽误了吉时未曾到来,还以为我的莫王君会不以为意,从容歇息呢。”
“何苦等到现在?”
莫惊鸢垂眸,低声道:“殿下属实是高估我了。与心悦之人喜结连理,一生一次的花烛高燃,惊鸢也是会期待的。”
是啊,他也是人。
也是一个初次婚许的男子。
姬晗内心柔软了一些,将桌案上的酒倒了两杯,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给他,轻笑道:“那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