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頭一次,他體驗到了被人護著的感覺。
他哪裡需要對方維護。
明明自己才是需要保護的那一個,稍一錯眼就會被人欺負了去,弄得一身狼狽。
可憐又可愛。
安連奚有點得意,眉眼都飛揚了起來。
到頭來還是要靠他。
雖然剛才兩人還在較勁——其實是他單方面的,可這種時候需要一致對外的道理,安連奚還是懂的。
薛雲欽的笑容看著就消了下去。
沒見過他?
那上次在安府他看到的是誰,還有御花園外又是誰?
薛雲欽沒想到安連奚竟會站在薛時野那邊,對方是什麼人難道他不知道?
思及此,薛雲欽的視線在安連奚身上逡巡。
少年正靠在薛時野身邊,微微昂著腦袋,臉上帶著明顯的笑,只對著那一人。
烏黑的髮髻中綴著幾縷在鬢角,側臉線條柔和,全身上下透著股乾淨純然的味道,卻會做出那樣燦爛的神情。連同那頰邊因過敏而生出的小紅點都似為其增色一般,愈發絢麗如朝陽。
薛雲欽看得愣了下。
直到一道銳利的眼神猛地刺向他時方才回神。
「六皇弟可聽清楚了。」薛時野開口,聲音寒涼。與此同時他抬手,在安連奚頭頂按了按,五指在那髮絲間穿梭。
安連奚注意力瞬間轉移。
薛雲欽和薛時野的目光再度對上,陰鷙冷戾的氣息席捲,渾身遍布涼意,像是被什麼大型獸類盯上。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頓覺頭皮發麻。
他這三哥果然是個瘋子。
薛雲欽心內暗忖,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於是垂,「三皇嫂說的是……可能我看岔了。」
薛時野哼笑一聲,不輕不重道:「日後六皇弟可是要管好那張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切都要斟酌好了才是。」
薛雲欽要笑不笑的,那看起來溫和的表象隱有皸裂的痕跡,卻又很快恢復過來,擺足了做弟弟的姿態,「謹遵三皇兄教誨。」
他向來是幾個兄弟之中最是恭謙有禮的,此時也不例外,即使對方言語再如何惡劣,他亦泰然處之。
薛時野豈會看不出他的把戲,勾起嘴角,「那便退下吧。」
他這般,卻似在將對方當成奴才般呼來喝去。
薛雲欽臉色沉了沉,是真快維持不住表情了,只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晚宴見。」
離開的背影匆匆。
安連奚總算扒拉開薛時野在自己頭髮上作亂的手,瞟他,而後噗嗤一聲笑開。
原來看別人在薛時野這裡吃癟這麼可樂。想到對方氣人的功夫,便是未來的大承帝王——六皇子也承受不住啊。
「你剛是不是把他當成太監使喚了。」安連奚捂著嘴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