縻貹拎着大斧看着韩滔正在窃喜,哪料到身旁少年说了一句也不等他应答,就飞马而出,不由出声响,抬手欲要叫住董先,又放了下来,摇头苦笑,心道倒是不能负了杨林的嘱托,吩咐左右亲兵道:“跟上董副指挥使,我这里不用担心。”
亲兵看了一眼,当下留下一半守着縻貹,另一半打马跟上。
韩滔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作,此时见一少年飞马朝自己而来,心中不由大喜,挺起手中枣木槊左右扫击,打偏刺出的枪林,扫翻一个个手持长枪的士卒。
“水洼草寇!百胜将韩滔在此——”
战马驰过人群,韩滔收槊猛的一刺,将一身着皮甲的梁山虞候挑飞上空:“还不早早下马投降!”
鲜血溅起半空,飞马而过的脸庞沾上血滴,浓眉大眼的百胜将此时多了几分悍勇之气,对面董先带着青涩的面庞闪过一丝张扬:“杀你的乃梁山董先——”
嘭!
刺来的长槊被紫金虎头枪崩开,划出一道弧形的枪身刺向对面胸口:“莫忘记了!”
韩滔又惊又怒,连忙侧身让开,枪尖划过甲胄,擦出一片火星,斜起的枪尖挑破护肩铁甲,百胜将还待拽回枣木槊还击,两马交错间,董先长枪一摆抽向对面后背,韩滔无法,只得先背身用槊杆挡住。
闷响声中,沉重的撞击打的韩滔虎口一麻,奔驰之间,就见对面亲兵冲上欲要拦住他去路,连忙使开手中枣木槊,连杀四五人,还待再冲向縻貹。
“看枪!”
身后,董先没和韩滔亲兵多做纠缠,已是回转过来,一杆紫金虎头枪分心就刺,这少年只攻不守下,一连数枪杀的韩滔手忙脚乱,待稳住架势,韩滔已是望见远处文、崔两旗已是到了大军后面。
“滚开!”
心中长叹,韩滔大吼一声,连出几槊逼退董先,他倒也没去追,长槊扫开正在围攻亲兵的梁山马军,一勒马缰斜刺里冲杀出去,董先还待去追,韩滔亲兵连忙冲上死命挡住。
“走!”
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韩滔枣木槊开路,带着不多的亲兵冲出战场往后面广济军呼延灼大军处而去。
还在与梁山混战的官军听到“韩滔逃了”
“官军败了”
的喊声,转头望了眼,已是没了大旗的影子,顿时混乱了起来,战场上一时间四处都是逃遁的影子。
上一刻尚在激烈厮杀的战场,此时犹如崩塌的山崖一般,让人猝不及防,负隅顽抗的身影偶尔还有,然而下一刻被更多的身影淹没,战场上很快没了厮杀的声音。
天光缓缓西走,零星的雨点被挂起的寒风吹的歪斜,地面逐渐承受了更多的水滴,褐色的土壤渐渐稀释开来。
……
夜色渐浓,星月隐藏在乌云后方,淅沥沥的雨点时而停下,冰冷的雨滴落在旗杆上,顺着湿透的布料滴落下来。
立好的营寨在雨中显得肃杀,点燃的火把插在防水檐下,照亮不大的范围,中军大帐处,点燃的火盆散着热量,浑身湿透的韩滔正跪在营帐中,水珠顺着散乱的髻滑落。
“败了?”
呼延灼双目圆睁,有些难以置信,直起身子走近过来:“怎生败的?对面有多少人?可是全伙下山?”
“说来惭愧。”
韩滔露出苦笑,抹去脸上的水渍道:“对面几乎是与我军人数相同,只是几个头领甚是厉害,左右两路几乎毫无阻力的攻入阵中,小将当时未去一一拦截,想着擒贼先擒王,没想到在阵中遇到一叫董先的贼子,一杆枪甚是奢遮,小将胜他不过,又见左右两翼被击破,恐被人围攻捉了去,是以脱离战阵,请将军责罚。”
“你……”
呼延灼指了韩滔一下,接着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再次用手点了点地上跪着的百胜将:“好好好,来人,给我把这丧师辱国的家伙拖下重打八十。”
旁边立着的彭玘与几个指挥使大惊,连忙上前下跪道:“将军还请饶他一遭,此时正值战时需要人手,且允他戴罪立功,若是再败,到时两罪并罚也不迟。”
呼延灼此时方才吐出口气,对着韩滔道:“此番众将求情暂且记下,起来吧。”
“多谢主帅。”
韩滔磕了一头,又站起来谢过彭玘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