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侍卫反复检查之后,三人来到了椒房殿外,将其交给一位内廷女官。
女官在后汉时较为兴盛,有女侍史、女史、女骑、女师等,但一直没形成完善的制度。很多时候,宫中低级嫔妃兼任女官,辅助天子、皇后。
此风汉末渐渐退潮,魏晋因之,有女官,但没有制度,也甚少见于史书,往往只是一鳞半爪,随意提上一笔。
大梁虽然已经开国数年,但制度一直在完善、改革。就女官而言,现在正式将嫔妃、女官分离开来,嫔妃就是嫔妃,女官就是女官,有点向南北朝、隋唐靠拢的趋势了。
在那个时候,女官理论上而言是可以嫁人的,但实际上则不然。
天天待在天子身边,充当各种生活助理,偶尔才能回趟家,却不知有几个人敢娶——不过,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从侯三手中接过奏疏的是尚宫程氏。
尚宫,掌出纳文籍,皆印署之,其实就是掌管后宫各种事务的文书,有时候外朝送来奏疏,也由尚宫管理。
后一点比较重要。
一般而言,皇帝在前朝太极殿开朝会或在东西两厢问对,文书工作当场就处理了。
而在皇帝寝殿(非后宫区域)内,也有侍中、散骑常侍等人可以接近天子,上传下达。
那么当天子在后宫睡觉,而又有不得不唤醒他的事情时怎么办?这个时候就靠内官了。
内官分宦者和女官两大类,程氏就是新设立的内官六局之一尚宫局的主官。
她身后跟着四名女史,将箱子联手抬到了殿内。
殿内隐隐传来声音。
“拓跋鲜卑乃代北大国,控弦二十万骑,陛下倚重。妾……妾乃代国太夫人,诸部豪雄所……所敬仰。陛下当以礼相待,怎能……”
“太夫人不妨低下头看看。”
片刻之后,男人笑道:“门扉轻启,或进或出,如流水之不息。入门之时,似有急务相催,出门之际,似又多番挽留。门枢转动,吱呀作响,草木起伏,如泼滔滔。”
“朕两出雁门,兵锋所至,诸部莫不俯。一般的女人,于朕而言毫无滋味,形同嚼蜡。唯有享用你时,才能心满意足。”
“陛下,妾自幼……嗯……自幼受教,只能服侍单于。”
“朕比之单于如何?”
沉默扩散开来,唯有床笫间巨大的动静。
良久之后,女人修长的脖颈猛然向后伸长,如同弯曲的瓷瓶,身躯微微弓起。
她的眼睛失神地看向上方,仿佛在数着帐顶绣纹。绣纹惟妙惟肖,寓意百子千孙。
垂落的左手紧紧抵住床沿,右手指尖在锦缎上抓出五道无声的褶皱。
片刻之后,女人哀怨的声音传来:“陛下你又弄……便是倾三江之水都洗不干净。”
男人得意地笑了,大口喘着粗气。
程氏在外间听了,暗啐一声狗男女。
她招了招手,几名宫人入内,开始更换床铺、服侍清洗。
程氏有些羡慕地看了眼绺湿透、脸蛋嫣红的王夫人,只觉此刻的她异常美丽。
“何事?”
邵勋看了看外间的天色,已经黑了。
程氏刚将奏疏放到案上,闻言将最上面一份取出,递于邵勋手上。
邵勋就半躺在榻上,如同昏君一般搂着美人,阅览奏疏。
王氏将头枕在他胸口,再无一丝威严华贵,只有娇媚诱惑,偷偷看着奏疏上的字。
原来是晋国船只北上辽东,被大风吹到了青州,使者为官府所擒,送至洛阳。
一番审讯之后,终于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刘琨上疏建邺,请封慕容廆为燕王,行大将军事,出兵“廓清宇内”
,晋帝同意了。
又言宇文乞得龟暗弱,可击之,一统慕容、宇文两部,并询问准备得如何了。
邵勋看完眉头一皱,刘琨此举属实是路径依赖了,就像他当年勾连拓跋猗卢一样。
程氏在一旁察言观色,又取来第二份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