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凤说:“算她会拉小提琴了,瞧她那股神气劲儿!”
美凤说:“拉的什么呀,咕吱咕吱像锯木头似的,难听死了!”
要说吵架,她们这三个人林媛媛一个都吵不过,更别说一对三了。她脸色煞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朱碧云冷冷地望着她:“哼,瞧你这副委屈的样子!没人堵你的嘴,有什么话你说呀!”
娇凤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美凤喊:“别在这儿装可怜!现在没人宠你了!”
林媛媛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哗哗的淌下来。
朱碧云哼了一声:“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要我赔你一把小提琴啊?”
林媛媛没吭声,她抹了抹眼泪,抓起损坏的琴想要回屋去。朱碧云在背后喊了声“站住!”
林媛媛停在楼梯上。朱碧云冷冰冰道:“你给我听着,从明天起你到饭馆干活去!”
她见林媛媛呆呆的站在那儿,又加上一句:“这儿不是救济所,我不能白养着你!”
林媛媛咬了咬牙,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话好说。舅舅不在了,这儿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回到自己的亭子间,看着坏掉的小提琴,下午在俄国酒吧拉琴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她受到了热烈欢迎,那是她的高光时刻,也是她的告别演出,今后再也不能拉心爱的小提琴了,去欧洲深造、成为小提琴家的梦想彻底破灭。想到这儿,她不禁潸然泪下。
这一夜她几乎没合眼,想想自己,再想想可怜的小白,她的心一直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着。那是厄运的手,苦难的手。
沈方临终前说,孩子,我真替你担心啊,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啊。现在沈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她从床上坐起来,透过亭子间小小的窗户,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她明白,自己的苦难还刚开始,以后日子更难过。但她没有哭,她要与命运抗争到底。她是个坚强的女孩。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她就来到了沈记饭馆。正在卸门板的阿牛惊讶地问:“小姐,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林媛媛苦笑了一下:“别叫我小姐,叫我媛媛吧。从今天起,我要在这儿干活了。”
阿牛一愣:“老板娘逼你来的?”
林媛媛没有回答。阿牛跺了跺脚,气呼呼道:“老板娘真不是东西!太欺负人了!”
接着又说:“来这儿也好,省得看她那张棺材脸。媛媛你放心,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做的。”
林媛媛很感激阿牛,从心底里出一声“谢谢”
。现在阿牛成了她唯一的朋友了。
自从她来到舅舅家,阿牛一直对她很好,热心地帮她干这干那。上次朱碧云诬蔑她偷香水,多亏阿牛查明真相,替她讨回了清白。沈方去世的时候,阿牛是除她之外哭得最伤心的人。
阿牛的为人像他的小名一样,淳朴敦厚。她相信,阿牛安慰她的那些话是自肺腑的,但她并不会因此而真的什么都不做。她绝非那种十指尖尖的娇小姐,她很会做事,摘菜、洗菜、切菜、给阿牛打下手、给客人端菜送饭,什么都做,从不偷懒。
由于她的到来,饭馆的生意一下好了不少。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性情温柔,落落大方。所有的客人,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都很喜欢她,饭馆西施的名声很快传开了。
这个名声与卖弄风情毫无关系。她很单纯,虽然风情万种却不知道什么是卖弄风情。她干的虽然是端菜送饭、洗碗刷锅的活儿,身上却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就像铠甲一样把她保护了起来,让周围的男人自惭形秽,别说冒犯她,能和她说说话就很开心了。
不过百姓百姓百条心,不喜欢她的人当然也有,那就是朱碧云和她那对双胞胎女儿。
朱碧云本以为砸坏林媛媛的小提琴,把她赶到饭馆去干活,就能剥夺她身上那些让人嫉妒的东西,就能使她从高贵的云端跌入卑贱的泥潭,不料事与愿违,她成了周边的一道风景,名声反而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