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正要叫醒洛清雨,被王怀礼止住,“让她睡吧。那马呢?在灶屋?”
两人来到灶屋,那马就在灶台前柴草堆里卧着,一身雪白在灰暗里散着淡淡的光芒,听到云啸和王怀礼过来,扭头瞅着。
“好马!真是一匹好马!人非凡人,马非凡马!”
王怀礼背靠灶台,蹲下身子抚摸着马背,赞不绝口。他没有问云啸这人和马是咋来的,因为他知道,若云啸想说,自然而然会说,根本不用废话去问。这是这十几年来,爷孙俩形成的默契。
云啸靠着门框,把帮助洛清雨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王怀礼听罢,惊呆了半晌,方道:“俺在县里听了些闲言,说一个骑白马的女子在溵水渡口被十几名壮汉围攻,杀了其中十人之后逃走,这女子会飞檐走壁,腾云驾雾,有人说这她是妖,用妖术取人性命,有人说她是仙,擅长飞剑之术,不然哪能斗得过那些如天神一般的大汉?没想到,俺老汉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等奇人!哼,那条大蛇就藏在那片水底!蠢东西们不相信你爷爷的话,十几年来都在那里游水玩耍,说来也怪,那大虫从来没有伤过人和畜生,这一回倒出来帮了你一把,嘿,说不定他嫌你个小肉少,才口下留情。哎呀……小云啸啊小云啸,爷爷这才想起,你当时可是多次死里逃生啊,你个臭小子,想想真让后怕!”
说到最后,他站起身,走到云啸身旁,使劲拍他的肩膀。
云啸尚未听洛清雨说起溵水渡口之事,听王怀礼这么一说,暗想,原来洛姊姊已经背负十条命案,犯下天大的事,不用说,那些人也肯定跟王芮江他们一样,是来抢夺秘笈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们一起围攻洛姊姊一个女子,可见都不是好人,只不过洛姊姊一下杀了十个,出手着实狠了些,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她下手不狠,便会被那些人抓住,受尽侮辱,死无葬身之地,且看爷爷怎么处置这事。他心里念头飞转,嘴上只说了一句:“俺已经做了好几日噩梦了!”
“爷爷早就说了,你这小子,不是凡人,凡人碰见这事早吓得尿裤子了,即便是你爷爷,也得屁滚尿流,哪能应付这么大场面?”
爷孙俩来到堂屋,王怀礼做凳子上,云啸搬了个杌子坐他对面。
云啸微微一笑道:“都是爷爷教得好!”
王怀礼伸手在云啸脑门上拍了一下,笑道:“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罢了,说正经的,溵水渡口十条命案,据说已经惊动州县,因此这马绝不能让里正看见,以防他引来官府……”
“那咋办,咱屋里可不是藏马的地方啊。不然,把它赶走?远远赶到别处去?总不能杀它分尸吧?”
云啸越说越急,说到“杀马”
时,他感觉自己都要哭了,还不由自主压低声音,怕那马儿听见这么残忍的话。
王怀礼道:“别急啊,这么好的马,哪能杀它?把它赶走,也不成,这马很有灵气,指定恋主,搞不好还会找回来,到时被人现可就不妙了。你赶它走时,被人看到也不妙。倒不如藏起来,稳妥起见,那闺女和马都得藏起来。”
“藏哪儿?恁是说……藏到那墓室里?”
说到这里,云啸坐直了身子。
“正是,你没跟谁说过那墓吧?”
云啸摇了摇头,便回忆起他们找到那地下墓室的情形。
两个月前,他们在王怀礼的院子里挖地窖,以储存莱菔、菘菜(白菜)过冬,挖到四尺多深时,云啸脚下的土一松,竟而掉进一条地道之中!差点没把腿摔断,当时爷孙俩的惊骇可想而知。
那地道微微倾斜,南高北低,高与宽均在六尺左右,顶和壁以石条、木条、石块、木块支撑加固,貌似石料不够,木料来凑。
往南挖不三尺,似乎到了尽头,往北则有多处垮塌,看来已藏在地底许多年了,爷孙俩好奇心大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一点点把地道清理通畅,一尺尺向前摸索,最后将火把往前一伸,啊!好大一间墓室……
“爷爷,”
洛清雨那柔弱的声音,从云啸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和王怀礼先后站起,只见洛清雨扶着门框,好似俏立于灰暗之中的兰花,“请受孙女一拜!”
洛清雨蹒跚着向前迈了两步,朝王怀礼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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