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
张洁芳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不过意外地镇定。
唐继文看着她单手撑着椅子背,艰难地把腰挺了起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妈……确实,我没本事给你更好的条件、更好的教育……随便吧,不认就不认,这都是我活该,是我应得的。
唐继文简直想疯,张洁芳的反应不对,她不应该是现在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她应该哭着喊着求自己原谅才是!
“……哦,我知道,又想克扣生活费,让我服软是吧?”
唐继文的脑瓜子飞快运转,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合理”
的解释,他自觉占理,本就不低的调门儿立马又高了一个八度,“我告诉你张洁芳,甭想用这招要挟我,你对我有抚养义务,生活费你必须得给!一个月55oo,要是少一分钱,我跟你没完!”
唐继文再一次夺门而出,这次他明显是来真的,连笔记本电脑都带走了。
门板被狠狠摔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可张洁芳的反应依然平淡得过了头,她甚至还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张洁芳脑补过无数回,抵押房子的事儿让唐继文知道了,会是个怎么样的结果。
绝对比天塌了还要更严重,张洁芳是打心眼儿里这么觉得。
有时候她做梦梦到,都会被直接吓醒,要不然就是哭得半拉枕头都是湿的。
现在第二个靴子突然落了地,尘埃落定,天也没塌,人也没死,日子还得照常挨着过……张洁芳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扶着受伤的髋骨,脚步踉跄地挪进了洗手间,慢吞吞地洗了个热水澡,把溅在身上的那些菜汤油渍统统洗刷干净,然后找了两贴膏药贴在伤处,又在脚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烫伤膏,才开始收拾餐厅里的一片狼藉。
收拾完以后,张洁芳突然饿得厉害,她又去厨房盛了半碗米饭,把那一整条红烧金鲳鱼都给吃了,那个花了她小3oo块钱的生日蛋糕也一口没剩下,撑得她肚子浑圆,笨拙地躺靠在沙上,连嗝都不敢打一个。
张洁芳本想着歇一会儿消化消化食儿,再去刷碗刷筷收拾厨房,结果坐着坐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直到门被敲响,张洁芳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
此刻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屋里也没开灯,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一点路灯光亮,张洁芳睡得一身热汗,昏头昏脑地看了看周围,本应无比熟悉的家,在黑暗里却像是换了个模样,张洁芳一时间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睡着还是醒了。
直到敲门声再度响起,张洁芳才回过神儿来,她赶忙起身开门,现门外站了个穿着快递员冲锋服的年轻姑娘。
“阿姨,是您要寄件吗?”
“……啊?啊,是……是我,我寄个手机。”
张洁芳说完就赶紧从鞋柜里头,摸出老早就藏在里头的一部旧手机。
朱启武的旧手机。
手机一寄出去,张洁芳就把快递单号给朱启武了过去。
朱启武大约是一直盯着手机,张洁芳注意到他的对话框上头立马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
几个字,不过张洁芳根本没等那条信息过来,就直接把人给拉黑了。
唐继文刚才说的那句挺对的,“哪有正经男人愿意跟你在一块儿啊”
。
张洁芳怀疑自己就是一坨臭狗屎,吸引来的不是绿豆蝇,就是屎壳郎。
朱启武比起“海阔天空”
也没强到哪儿去,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还不如“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
是纯骗钱,朱启武不光骗她钱,还骗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