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沉声道:“我让陈静去查查吧,暂时不能惊动太多人,免得引起风波。”
碧好笑着点点头。
听闻中秋节那日,皇上会在宫里设宴宴请宗亲与大臣,李漠就打算带她去。她本意是自己只是一个妾,进宫去未免太张扬了,不太愿意。
上榻之后又跟他磨起来,可这冷心的男人只一句话:“谁敢笑话?”
碧好翻滚到床的内侧,“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总带一个妾出门,谁关上门了都笑你好不好,哼。”
李漠伸手将她身子拖出来,看着她的背,想对她说过段时间就改她的位份为侧室。但侧室,于他或许还有她而言,都很不理想。
然承诺不好说出口,他眸光明暗交杂后闪过一丝为难。
很宝贝她,却给不了她很多。
他凑近她的后脖颈,呼出一口热气,和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回来。”
手臂穿过她颈下将她环抱,她却闭着眼,长长鸦睫歇落在圆润的脸颊上,像个安静的白净的瓷娃娃。
李漠两片薄唇印在她可爱鼻尖上,呢喃着:“那你想让我孤家寡人出席,看着别人都拖家带口,我自己独坐?”
次日一早,李漠让绣娘为碧好新制进宫穿的衣裙。
碧好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听到他这个话,不由得来了小脾气,抓起他留在床上的亵衣,朝他后脑勺的位置扔去。
——没扔中。但脑后的那阵风以及飘在地上的亵衣已经让他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李漠脸一沉,回身就要找床上的她算账。
碧好赶忙滚进床的内侧,缩在被子里,尖叫两声:“啊,世子打人了!”
李漠气笑,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一通。
碧好顿时不敢惹他了,连说不敢了,不敢了。他收回手,宽袖一摆,道:“你这脾性,真是被我惯坏了,无论如何也要带你进宫看看人世险恶。”
被子里的人儿不屑地努努嘴,心道这有什么的,上辈子我还宫里住了很久呢,见过更大的世面呢。
新裙子由三位绣娘赶了两天两夜才做出来,是桃红色的,因为只有正室才能穿正红、大红。
但桃红也十分漂亮,和太子妃穿的花鸟裙有得比。混金线嵌小珍珠制成,裙摆长至拖地,配上宫中高高盘起的发髻,簪上一朵大珠花,眉间一枚五瓣桃心花钿,华丽且精致。
碧好原不想那么高调露面,转念又想,进宫那么多人,谁又会特别注意到她呢?就这么打扮了。
李漠也要穿上和平日不一样的衮冕,亲王世子身着青色龙纹冕服,戴八旒冕冠,冠中贯穿金饰玉簪,佩戴黊纩充耳,朱丝组带缨。
进宫的路上,碧好一直玩他冕冠上摇晃的八串黊纩圆珠。李漠稳坐不语,像是势必要维持对得起这身打扮的高贵气质。
嗯,不错,很衬他,很李漠。
如果马车不颠簸的话,以他的姿态,碧好相信他头上的珠子定是不会摇晃的。
进了宫,李漠先带她去拜见太妃娘娘。
太妃曾是先皇的一个才人,生下四皇子雍王后,位份依然不高,在后宫中多是过着忍辱负重、与世无争的日子。直到老三李枞登基,雍王李桦的地位也上去了,她才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如今在后宫,太后之下便是她了,地位很是尊崇。不过太后、太妃她们昔日的出身都不高贵,读书也不多,因而没有太多为儿女为江山谋略的本事,只在后宫里当着高贵老太太养老罢了。
碧好到宫里殷勤地拜见过她们之后,忽然感到,也许龙椅易主,真是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加以促成的。
比方说太后不会管事,皇帝又过份信任自己的弟弟,弟弟又比自己能干且聪明,弟弟还有一个优秀的嫡长子……
哎,怎么想来想去,夸到了自己男人身上?碧好抬手挡了小嘴偷笑。
“你——”
首席的皇帝李枞伸手指过来,指向碧好,“你是雍王府新来的?朕没见过。”
李漠望向碧好,微启的唇形在说:上去。碧好起身,提起裙摆缓缓行至宴厅中央,从容弯腰跪下,低垂着眼,“拜见吾皇万岁。贱妾是伺候世子的。”
李枞作恍然大悟状,用一种“你的?”
的眼神看向李漠,李漠谦虚点头。李枞记得这大侄儿一直不要世子妃,那眼下跪着的想必是门贵妾了,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碧好稍微提高音量,“贱妾父姓林,小字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