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叔什么时候抛弃了害羞,我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又是什么转害羞成了撒娇的呢,我的心肝乱颤,我总觉得这两项权利应该是我对他才对,这怎么就被他逆转了呢。
我的手心抚到他脑后,另一只手臂也紧紧地搂住了他,他冰凉的身体贴得我更近,一起一伏,连气息都变得紧张跌宕,这次我算是真真实实地确定了,鬼也有呼吸。
“大叔,你好好躺着,我给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我还记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同寝室就有一个小姑娘,总爱头疼,去医院检查过几次,做了各种脑ct就差做开颅手术了,也没有定出个具体结果,倒是隔院的中医给了个论断,说是忧思过虑。
这四个字当时把我为难了好一段时间,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忧思过虑,就能把人折磨得满床打滚的,现在看到了大叔,我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周四休息,有事外出,停更一天,周五正常!
抱着
我以一个医生的直觉基本判定大叔的头疼是神经性的,大部分患有忧郁症的人,都是难免会出现这种症状的。
大叔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略偏,头脸挨近我的腹部,凤眼紧闭,唇色显得更加苍白。
沾着些许的白酒,我的手指力道恰当地揉在大叔头上的穴位处,动作的同时以最温柔平和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记得有一本医书里曾说,给病人以发自内心的安抚、关注以及疼惜,可以间接地缓解他们的痛苦,这也算是一种心理疗法吧。
现实中每个人都是渴求可以被爱的,越是缺少越是想,越是深陷困境越是盼望,我觉得大叔更是希望被人溺爱的,每当我对他好时,哪怕是细微得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也笑得春光明媚,这样的人当时倒是拿出多大的勇气能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去呢。
“幻儿,我疼!”
他细细地呢语,眼睛仍是闭着,眉头仍是纠结。
“不怕,我在呢!”
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减缓他的痛苦,只知道看着他痛,我也觉得好痛。
“嗯,再帮我揉一会儿!”
他说着头靠得我更近,额几乎要贴到我的腹部上了。
“好!”
不只是揉,我决定搂住他,抱他一会儿。
我已经揉了近两个小时了,他也不见效果,再揉下去也无益多少,我扶住他的头,用力把他的上身托起,他随着我的动作睁开了眼,有些慒慒地看我,带着一点惊怯,知道他此时应比平时更敏感,我连忙柔声解释说:“我想到一个缓解的办法,你乖乖听我的话!”
“嗯!”
他弱弱地应着,软软地化成一滩水般任我摆弄。
我让他的下颌搭在我的肩头,让他的头偏进我的肩窝里,脸颊贴近脸颊,他的冰凉迅速地漫延到我的脸颊,哎,疼成这个样子,竟也流不出一滴汗来,这就是人与鬼的不同吧,他的前身也在这样的贴近里,全部倚靠在我的前身上了,我一只揽住他的腰,另一手顺着他的颈部慢慢地婆挲到他的腰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大叔,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已经死掉了,却还是会疼呢,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学医几年,要是没有遇见你,我直到现在还是无神论者呢,这个世界往往就有这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不可逆转的命题,所以啊,我们就要放松心态,可以感受一天,就要快乐一天,认真对待是好事,太过执着就会累了。”
我手心的温度在一遍又一遍的摩擦中带暖着他的脊背,手指偶尔也会攀上他的后脑,寻到穴位后轻摁几下,同时,就这样用略显活泼一点的轻声细语和他聊着话,虽说大体是我一个人在说,但也自言自语地独乐其中了。
“大叔,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的身边,我觉得有多快乐,因为我嘈杂的生命里终于被你带来一种安定,让我有了奋斗的目标,我要大叔剩下的人生在我的人生里落地扎根,开花结果,你说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可我知道他一直在听着,他贴近我的身体随着我的话语有着过缓过急地颤抖,我再接再励地说:“大叔,我们一起努力,宁愿搂在一起笑着流泪,也不要在将来哭着说后悔,大叔,我永远不会把你送回去,你肯让我带你走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知道你和那里是永别了,你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郭荣霆,现在你是被我叫做大叔的人,现在你要在另一个世界重新活过,这个世界或许只有我们两个,但我却可以向你保证,绝不让你寂寞。”
我很久很久的停顿后,他才说:“幻儿,你好吵!”
“那你喜不喜欢我吵你?”
我摸他的头,他的发丝在我的手心里打着圈圈,柔软的恰到好处。
“喜欢!”
他回答得很快,说得我心花怒放。我紧紧了搂着他腰际的手,猜他的头疼劲应是过去了,却又不敢去问,怕提了他反倒又会疼起来了。
“幻儿,我活了半百,你是第一个这么搂我的人。”
他轻叹。
只是我对“半百”
两字实在不敢苟同,哪个“半百”
的人能活得他这般妖孽,容颜不倦,似清朗的弦月仿佛可以永远地照耀下去。
还有,他说的“第一个”
倒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个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动作,自不是一般关系就可以有的,但并不是不能没有的。
大叔的过往怎么也是风云人物,光芒四射的,主动向他求爱告白的应不在少数,纵使大叔洁身自好,活了这把年岁,谈几次恋爱也是正常的啊,难道没有一个……,这样想,我的心头就一阵酸楚,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你小时候生病时,你母亲不会这么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