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盛凌薇见到了没戴眼镜的他。
怔了怔,掩饰般低头。
他坐在她面前,透明的隐形眼镜下,眼眸水润而温柔。
她扶着他的下颌,手里沾点遮瑕膏,轻轻点上骨骼优越的鼻梁。
遮住那一颗小痣。
“就这么想陪我一起?”
——哪怕又回到这样的状态,扮演另一个人。
他只是说:“嗯。我们之前错过好多时间。
叫车送到塞纳河左岸,数百年历史的咖啡厅。他们一路拾级而下,走进朱红漆的拱门,经过拿破仑的帽子与路易十三的手稿,在尽头窗边一张古典油画下方落座。
对面的蒋睦西已经等待多时,朝沈恩知挥挥手。
“哎呀,好久不见了,叶恩弥!”
招来侍应生点了咖啡和简餐,转脸又说,“上次没来得及问,听说你打比赛很厉害?有多厉害?”
对于叶恩弥所从事的领域,沈恩知并不了解,凭借仅有的一点认知,谨慎地答:“世界排名第一。”
他到底谦逊惯了,欠了点劲儿,拿捏不准叶恩弥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姿态。
明明是很张狂的一句话,经沈恩知的口出来,倒像官场上礼貌性的寒暄赘语。
“那肯定赚了不少吧,我之前看到过那个奖金统计……”
蒋睦西扳着手指数,“天文数字!我老板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
盛凌薇挑眉:“你怎么有老板,不是自己的品牌么?”
蒋睦西说:“对呀,木樨的投资人,是个特别好的姐姐。小时候也是咱大院儿里的,没准你还认识。哎,不过叶恩弥赚这么多,婚礼肯定能办得特别风光吧?”
沈恩知像是被捏住软处,一时没了言语和表情。
在候机休息室的洗手间里偶遇,他以一句婚礼邀约彻底封死叶恩弥的所有不甘。
而叶恩弥那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可是恩知,你真要一辈子靠沈家么?结婚以后,不会要吃薇薇的软饭吧。做小白脸可不行……你的脸,碰巧我也有一张。”
沈恩知本科取得双学位,研究生又攻读金融专业和一门小语种。
他深刻地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想要赚钱并非难事。可家里为他安排好的仕途,却又与利欲背道而驰。
手机显示来电,他避到外面接听,是新部门的上司,一接通就说:
“恩知,那边的会开完,这两天就能回来了吧?这不是明年要办亚运了么,杭州那边招商引资流程启动,少不了跟我们对接,虽然你是借调来的,也得尽一份力,啊。”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