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泪意,萧辰重重挽了她的手,淡淡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两人一路北上,因天寒地冻,时有雨雪,故而走了颇长时日。他二人正是两情缱绻之时,虽每日困在马车之中,但说说谈谈,倒也不觉烦闷。
这日白盈玉说起幼年时采莲子的事情,正说自己不慎落入水中,乍然停住……
“怎么了?”
萧辰不解。
“二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爹爹也曾与我说过,他当年落水差点毙命,是他大哥救了他。”
“呃,”
萧辰点头,“就是你舅舅救了他?”
白盈玉摇摇头:“不对,我想爹爹的大哥可能不是舅舅,是我想错了。爹爹当年落水时不过十二岁,他还未到顺德,如何能认识我娘和我舅舅。”
萧辰半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闻言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件事?”
“我……”
白盈玉语塞,半晌才点头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我对你说的话,难道你不信?”
“不是,我相信,可……就好像有条蛇躲在暗处,我虽然知道它不能把人咬死,但还是会提心吊胆,生怕它在某个时候冲出来。”
萧辰微叹口气:“也许暗处根本没有蛇。”
“也许有,也许没有。”
白盈玉垂头,也叹气,“不到它冲出来的那刻,谁都不知道。”
萧辰没再言语,一径沉默着,听着马车轮子咔咔压过路面的声响……
“你还知道多少关于那位大哥的事,都说出来听听吧。”
良久后,他道,“也许能找出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又将他拉回了当年惨案的漩涡之中,白盈玉愈加歉疚:“二哥,我……”
萧辰淡淡一笑:“莫想太多,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能让你跟着我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只是无论真相是什么,你都得记得那晚你说过的话。”
“我知道。”
白盈玉点头,她自然会记着——“从今后,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老树寒鸦
一路上,白盈玉断断续续地回忆起过去爹爹曾经说过的事。但因大部分都是儿时的记忆,一下子也无法全部想起,故而两人并未找到任何线索。
快到京城时,因想到白盈玉身份特殊,萧辰便唤她罩上面纱,又命车夫寻一家清静的客栈,并不往热闹处去。因天色已晚,两人在客栈住下后,想着次日便去西面城外拜祭。
窗外噗噗下着雪。
白盈玉正铺着床,突想到一事,回身朝萧辰笑道:“对了,小七眼下可是在开封府当捕快?”
想到这个师妹,萧辰无奈道:“随她去吧,她的性子,撞了南墙也不见得会回头。”
“我们来京里,要去找她么?”
“算了,她身旁肯定有不少官差,我不想节外生枝。”
不能见到莫研,未免有些遗憾,但自己身份确是不该抛头露面,白盈玉微叹口气:“明日,我们拜祭过就走么?”
“呃……我想去一趟午门。”
萧辰淡淡道。
午门,是萧逸被问斩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白盈玉丝毫没犹豫地点点头:“嗯,我陪你去。”
然后,接着低头铺被衾。
萧辰起身,走到她身后,自后搂住她腰身,头深埋在她脖颈处,并不说话。白盈玉放下被衾,抚上他的手,也靠着他。
两人静静地站着,听着彼此的心跳……
次日清晨,萧辰二人起了大早,在房内用过早食之后,便出去购买香烛纸钱等等祭拜物件,而后才往城外去。
西面城外不远便是乱葬岗,自上延伸下来,都是一些乱坟堆。平日便是在日间,看上去也让人觉得阴气森森。此时,因昨夜里的一场大雪,将这处地方粉饰太平,看上去银白晶莹,倒强于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