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韶逃跑了。
逃跑前专程回到病房,把小小祈拎起来一并带走。
不出意外,枕头又湿淋淋的,小小祈趴在枕头底下呼呼大睡,很像小螃蟹藏在石头底下。
一天中,它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简韶在的时候,它喜欢藏在她的头里打盹,她不在的时候它就蜷在枕头下。
不过晚上它就醒了,瘫在阳台上惬意地晒月亮,从体壁里分出一些透明的触手擦拭身体,现简韶注视它,会高兴地吐一个泡泡作为回应。
“上次我是在花房看到你的,”
简韶盯着它,“你一定知道别的路。”
小小祈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只能从身体里吹出一个泡泡,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别装傻,带我去找你的本体吧。”
简韶说。
小小祈左顾右盼,支支吾吾缩成一团。
简韶坚持地催促它,没有办法,它只能垂头丧气地答应。
其实它对找到本体并没有兴趣。和本体融合后,它会成为更强壮的一部分,不过等级森严的动物界,即便是自己和自己,也存在着鲜明的等级关系。
头狼在的地方其他狼匹都不敢率先进食,本体到来后,它自然也不能随便贴在简韶身上。
比起本体来讲,小小祈的生物意识更简单,动物习性的残存也更多。除了进食、睡觉的知觉,就剩下贴在简韶身边这样简单的本能。
找到本体,得罪隋恕,还要被本体吃掉。想一想,小小祈就要退化成瘪瘪的一滩水了。
不过她话了,它还是带着她出了门,拐向一旁的安全通道。经过公共水房时,小小祈从椭圆的身体里伸出一根透明的爪子,指了指那里。
简韶会意,迅地溜了进去。
小小祈趴在她肩膀上,不舍地舔舔她的侧颈。找到本体它就要靠边站了,它怏怏地又指了指窗边。
简韶注意到阳台左右都有侧边窗,各自连接着一个小隔间。隔间的正面是通风用的百叶帘,非暴力不可开。隔间的空间应该是用来放空调室外机的,不过这里并没有空调室外机,而是安装了一个藏蓝色的方盒子设备,简韶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东西。
她费了些力气,从窗子翻进去。
与此同时,水房外响起嘈乱的脚步声,简韶赶紧关上隔窗,蹲下身子。
此刻的庄纬现简韶的失踪,脑后出了一身冷汗。柜子整齐、桌椅正常,浴室、厕所空无一人,门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屋内也没有打斗痕迹,简韶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想到这里,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比起被人劫走,自己溜走反而好一些。不过并不能排除有人拿到了门禁卡,伪装成工作人员带走她,kay1a就是前车之鉴。
上次kay1a携带着Qo113攻击造成的伤口被不明组织劫走,他们不得不借助贾彪科长的力量把人抢回来,代价是重启和贾彪的合作。
和安全部门拉扯不清,总是很棘手、麻烦的事情。庄纬的眉头蒙上几分阴郁。
贾彪是从体育系统跨部门调过来的,没有背景,很受领导喜欢。他的上一任是局里赫赫有名的审讯能手马再甫,因其刚正不阿的个性被人称为“铁头马”
,什么可疑到他手里走一圈都得精神崩溃地和盘托出。
马再甫在这个位置上做的太好、太成功,比直系领导的名号还铁、还响亮,所以他一直提不上去干,在职位上一呆就是八年。
不过铁头马本人腰杆也硬,哪个领导的账也不买,久而久之没有领导敢随便惹他。
好处他捞不到,有硬骨头铁定是他的,处理不好就自个儿去挨处分,马再甫又这么挨了两三年,直到碰到孙章清的事情。
孙章清去公安部门检举大港分部非法进行生物实验,多次检举都不了了之。直到某商业街一栋二十层的大楼生爆炸,运出来的尸体中有十二位南方某海军军官和两位本地武警高官,她似乎嗅到了不同的气息。
第二天,大港分部在同样的时刻生爆炸,他们立马被经办此事的马再甫列为同等怀疑对象进行调查。 庄纬头疼,“他能要多少钱?”
“这种人不要钱,”
隋恕翻了翻他的履历,摇了摇头,“即便找到他的领导估计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他就等着吃处分吧,”
庄纬无语,“这种事情根本不能查,南方军区的人、本地的武警,有几个是砸出脑浆死的,用酒瓶子砸,啧啧,就是我们倒霉,估计马再甫查不出他们怎么着,倒是抓到咱们的毛病了。”
“他查不成这件事,”
隋恕道,“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过了几天,一封检举信直通办公桌,里面是一封声泪俱下的控诉,由一位老农所书,哭诉家世苦贫的自己正常摆摊,却被马再甫暴力掀翻搜查,事后未收到任何道歉。
“转交马再甫同志。”
信封上只有一句批示。
马再甫读完后,立马开大会检讨自己,提出亲自上门给老人赔礼,走到半路,一辆失控的轿车撞了过来,他在医院躺了三个月,也无力查任何事情了。
这次碰到简韶失踪,庄纬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安全科,让他们带人以病房为核心铺开搜索。另一个打给了负责电脑技术的ken,“请启动出入口禁闭模式,打开人脸智能识别系统,扫描每条走廊目前走动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