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头,忽而面色一暗,将衣裳丢到了地上,双手抬起,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般绕着轻影和李南絮小跑起来。
轻影看看地上的裙裳,又看看老妇人担忧的神色,呢喃出两个字:“丢,找。”
“老妇人的孙女儿丢了,她一直在寻找。”
李南絮与轻影相视一眼,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轻影问:“您的孙女儿丢了多久了?是怎么丢的?”
老妇见二人懂了她的意思,很快将衣裳捡起来,抖落了灰尘,左手伸出五个指头,右手又伸出两个。
“已经七日了。”
李南絮问道:“既然人丢了,为何不报官?”
老妇人一听,双手握紧了拳头,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
轻影道:“河庭城不比天子脚下,有专门的巡防司维护城中治安,这里本就是边境动荡之地,各路外族人混杂其中,杀人越货的,打架斗殴的不胜枚举,拐卖女子也是常有之事,府衙的县令每日处理凶案都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管这种失踪的案子,就算会管,你看老妇人的模样,去了县衙怕是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如何告知县令她的诉求,又有几个日理万机的县令有耐心看她比划这一通。她求助无门,见殿下有军卫随扈,猜想殿下是个大官儿,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殿下起了求助的信号,或许殿下大善心,就有人帮她寻孙女儿了。”
李南絮听完,反问道:“既然县令不管,侯府也不管吗?”
轻影轻笑了一声,道:“殿下又怎知她没去过侯府呢,侯府戒备森严,她如何进得去?我的父兄又常年驻扎军营,更是不可能让这等妇人闯进乱了军纪,各官有各官的职责,即便帮助了这一家,还有千千万万家,天下皆苦,如何能应付得过来?”
李南絮道:“楚姑娘是在抱怨朝廷的无能?”
轻影垂头道:“臣女岂敢,殿下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不了解民间的疾苦也属正常,罢了,既然今日撞见了,臣女便去求求兄长,或许他能匀出人手来。”
“求我什么?”
话音未落,巷子口已经走来一个着明光甲的颀长身影。
轻影闻声而动,侧目朝楚轻卓望去,楚轻卓踩着满地石子走到二人跟前,先自上而下地端详了轻影一番,后才向李南絮简单拱了拱手。
轻影将老妇人找孙女一事说与了楚轻卓,楚轻卓为人耿直仗义,二话未说就应了下来,吩咐身后的两个士兵道:“去问一问老妇人的邻里,务必画出她孙女的画像。”
老妇人一听,泪眼婆娑地跪地给他们磕了三个头,仿佛看到了希望。
柳全的供词里除了云雾仙山,还有河庭城的土地庙,那是他跟逃跑同伙约定的碰头之地,李南絮人手不够,又急于上云雾仙山,就将蹲守柳全同伙的活儿交予了楚轻卓。
楚轻卓今晨听闻李南絮下了山,本是来寻他的,未曾想在此见到轻影,他确认轻影一切无碍后,松了口气,面向李南絮道:“下官这几日在土地庙安排了人盯梢,果真不出殿下所料,那里始终没有人前往,除了几个常年驻扎的乞丐。”
李南絮道:“柳全被捕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只要得知这个消息,大多都不会去土地庙自投罗网,只是本王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这几日当真是劳烦楚世子了,多谢。”
轻影看着眼前客套的两人,想起今晨二师兄告予自己的四日前无人上云雾仙山之话,蓦地开口道:“你们当真相信柳全的供词吗?”
李南絮和楚轻卓皆是一怔,侧目看向轻影。
窄巷中有微风徐来,带着寒意。
轻影没有继续说下去,拎着自己的青黛剑,踩着一地橙黄的枯叶,往乌衣巷的东边走去:“我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李南絮察觉出轻影话里有话,加之他本就对柳全半日内走出云雾仙山的机关阵有疑,快步跟了过去。
楚轻卓一只脚已经淌入泥潭,眼下抽身已经不能独善其身,踟蹰片刻,也跟了过去。
轻影进了一家羊肉汤馆,虽名为饭馆,实际上是一对夫妻在路边支起的小摊,头顶用灰蓝色的布匹撑起了一方宽顶,背靠两株高可参天的榕树,风一吹,榕树叶便落在布匹上,时间一久,便像是铺了一层黄叶瓦,潦草而独特。
“店家,来碗羊汤。”
轻影话音未落,身后楚轻卓道:“我也要一碗”
,说完又觉得不合适,看向李南絮,“殿下要不要一同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