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个嘶哑的声音道。
何初三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见一个枯瘦干瘪的驼背老头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支老烟枪。
“我以前住附近,路过,来看看。”
何初三道。
那老头狐疑地打量他两眼,要进屋,却又被他唤住,“阿伯,麻烦你,这里十几年前是不是住过一户姓夏的?有两个小孩子,一个叫夏小满,另一个叫夏……夏浩。”
“十几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那老头不耐烦道,抽了一口烟,又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蛇仔夏?就住对面楼上,是有两个孩子,后来都失踪了。那个变态王八蛋!禽兽不如,自己孩子都糟蹋!”
何初三心头一紧,“怎么糟蹋?”
“大半夜又哭叫又求饶,你说怎么糟蹋?”
老头皱着眉头回忆道,“我记得有一回,那个男仔浑身是血地跑出来,裤子被扯得稀烂,一路跑血一路流。蛇仔夏被打破了头,拎着个破啤酒瓶鬼吼鬼叫地追出来,提着两条腿把那男仔倒拖回去……我上去拦,还被蛇仔夏用啤酒瓶捅了一下!”
他掀起衣服露出腰上几道旧伤,咳了几声,一个劲儿叹气,“也不知道后来是被他卖了,还是被他弄死埋了,死了也好,也好,活着就是他妈的活受罪……咳……”
他咳了一阵,又抽了一口烟,抬头见这个年轻人脸色惨白、手里拄着的拐杖也不停发颤,狐疑道,“你是他家什么人?蛇仔夏都死了好多年了,你还找他干什么?”
“他怎么死的?”
何初三声音低哑,牙关磕得次次响。
“说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黑社会,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就被几个人砍死了,就离他孩子失踪之后没几天……咳咳……报应,报应,咳咳咳……死得好……咳咳咳……我们这些人,谁不是该死……咳……”
他越说越激动,咳得愈发抑制不住,捂着胸口喘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抬头一看,那年轻人已经消失了。
……
何初三傍晚回家,再没有中午时心神不宁失魂落魄的模样,沉默寡言地吃完饭,就缩进房间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何阿爸贴在门上偷听,内容居然是重新找工作。
“阿三,你伤还没好,在家多休息几天。”
临睡时何阿爸劝他。
“没事,阿爸,”
何初三答他,“我好得差不多了,在家歇着闷得慌,不如去公司做事。”
他联系上一位跳槽的旧上司,跟着对方到了业内另一家公司,拄着拐杖开始了新工作。夏六一自那天早上之后,再没主动联系过他。何初三不急不躁,耐心地等了一个多礼拜,才拎着一包食材,拄着拐杖找上门去。
时值周末,夏六一有事出门不在家,保安给何初三开了门,他便熟门熟路地进厨房这样那样张罗。傍晚时分夏六一带着一身冷气进屋,迎面对上一茶几现烤的饼干糕点,这便愣住了。
“回来了?”
何初三从厨房里探出头,“汤马上好。”
夏六一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静静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烟,然后没忍住将手伸向一盘栗子蛋糕……
“我种在外面的花草都枯了,”
何初三单手端着一碗鸡汤从厨房里出来,面色如常地微笑道,“你没帮我浇水?”
正吃着第三块蛋糕的夏六一顿了一下,咽掉嘴里碎渣,也是面色如常,“浇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