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是母亲的故人。
不过,这也与他无关。
身为崇安帝与北狄公主一夜私会的产物,他的一生本就是污点。
若说上任北狄皇帝还念着些手足之情,帮忙遮掩一二。
当下的,可就未必了。
那人巴不得他五年前就死在了外头。
“少主,奴自幼便是豫南公主府内亲兵,仅效忠于公主与少主两人。”
他又磕了一头,“奴从来就只认公主府,只认少主,从来不曾认什劳子皇帝。”
席澈目光一顿。
几步之遥处,卫振还在继续,“如今奴终于找到了少主,唯一夙愿只余能留在您身边,尽犬马之力。”
“如此,奴死亦无所惧。”
案几上,那朱笔侧面的血迹已然干涸,连带着纸张上的印记也随之凝固。
席澈收回几经沉浮的视线,目光在此人的脸上梭巡着。
他如今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图的。
想到母亲曾经和他提及的那些,心底思绪万千。
良久,微微俯身扶起卫振,“先生请起。”
“您一片赤诚之心,拳拳可见。”
缓了神色,道:“。多谢先生相助,您往后唤我的名字便可。”
卫振因这话隐隐起抖,猛地退后几步又是一顿跪谢。
聊了许久后,如寻常长辈一般关心起席澈这些年,“少主在中原这些年,受苦了。”
席澈:“还好。”
他道:“我想问您,这些年。。。还有公主府的其他旧仆活着吗?”
想起北狄朝堂对公主府的打压,压下了眸中情绪。
又触及卫振苦的神情,心下一派了然。
“这么多年,您也辛苦了。”
对待忠贞之士他自有一套方法。
长相上他本就汇聚上一辈人的诸多优点,这么缓下神色说话时,像是潺潺溪水,润物无声。
若抛去与之不符的妖冶眉眼,倒真有几分温润公子礼贤下士的错觉。
卫振双目血红,“是中原人。。。!”
“他们就不是个东西?!”
话里的恨意压也压不住,目眦欲裂。
席澈不知想到了什么,道:“可这里是边塞,士兵们虽多在此地训练,但真追算起来,不是东西的是内里那些人。”
在他的潜意识里,边塞与京都虽同处中原大地,可,这是两个地方。
“如您所说的,是中原腹地,京都所统领训练的军队。”
他的声音也淡了许多,“以及。。。王位上坐着的决策者。”
对于战乱征伐,他固然认为,百姓可怜。
可百姓流离失所,归根结底,是统治者的误判与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