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思峰转身看向家中的妻子和妾室,又看看任鸳儿:“我随你们去,也该去寺庙了。”
随后又向瓦屋中对着妻子喊道:“我去去便回来,若是那个姓蔡的又找上门,就让家丁去喊我回来,你先应付一下。”
苗思峰一拂袖,跨出门槛,外面已有轿子备好。任鸳儿犹豫未敢登轿,苗思峰掀开门帘,笑道:“无事,今日就我们四人,你们三人上来吧。”
这是任锦成第一次坐轿子,他轻巧一跃登上,坐到父亲身边,任鸳儿则将年幼的任锦瞻放在腿上,又将任锦成向自己身边拽了拽,小声在任锦成耳边说到:“你身上脏,莫要碰到了你爹。”
任锦成颇为懂事,往自己娘亲身边挪了挪屁股,避免与父亲的衣物相触。
话正说着,只见苗思峰笑眯眯的将任锦瞻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又一把搂住了任锦成。而后看向任鸳儿道:“再给我些时日料理好家中的事,届时定要给你个名份,也让两个孩子归了苗姓。”
净觉寺,乃是曾经皇家祭拜之所,然赵国覆灭后,宋时已无人前来祭拜。就这样搁置了数年,唯有苗家常客净觉寺,成为这寺庙中唯一的熟悉面孔。
苗思峰的父亲曾是御医。他与净觉寺,宏钟寺历来交好,但受官场纷争之苦,现来已入了世琐,买来个武林盟的盟主做。
寺庙外悬挂着红色飘带,迎着微风中飘荡。天色渐晚,马车停驻在官道之上,今日寒风萧瑟,阴冷冷的,任锦成刚下马就寒颤的一哆嗦,“娘,今日寺里好生阴冷啊。”
“成儿,怎么连这点微风都能让你感到害怕?娘就是在这寺庙生的你啊。”
“娘啊,我就是心生害怕,没有缘故的。”
任锦成张望着昏暗的四周,只觉得想尽力记下这一刻,这平安怡人的时刻。人,都有预感的本能,那是动物的天性。
这一刻,任锦成不再嬉闹,乖巧地跪坐在蒲团上,在身边敲着木鱼的高僧名为释思。烛光残火,在冷风的吹拂下映照出闪烁的光影。
“只求,苗家平安。”
任鸳儿双手合十,祈祷着。
时至申时,月光洒在寺院的墙面上。
住持询问是否需要斋饭,众人已然饥饿。待斋饭上了,住持又申斥小和尚,责备包菜盖浇在米饭上太多,这样吃下去,今年冬天可能难以渡过。
任锦成祈完神佛,还没等娘亲说话,兴致勃勃地站起,朝着院外奔去。任锦瞻也光着屁股跟在自己哥哥身后。“又去后山玩吗?别让瞻儿跟着,免得走失。”
任鸳儿向门外的儿子吼到,苗思峰揪揪任鸳儿的衣口:“让孩子们去玩吧,丢不了的,锦成都多大了。”
“是,老爷。”
任鸳儿虽是嘴上那么说,内心仍然忐忑,时不时的向身后望去。
任锦成拽下一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带着年幼的任锦瞻晃晃悠悠的向后山走去,然随着行进,雾气渐浓,视线变得模糊。听说大雾伴随着鬼火,而此时,他越往前走,雾气越浓。已经有些难以辨认前方的景象。任锦成心生恐惧,又怕大雾中会出现鬼火,所以变得十分紧张,怕有鬼作祟。
只见在远处的山下寺庙处确有三五火光,并非蓝色的鬼火,而是红色的火光。三五火把过去,任锦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娘!有鬼!”
任锦成刚想往寺庙跑去,只见从山道上浩浩荡荡的游来数十火光。任锦成一时间傻了眼,他在山上看着,从寺庙中传出似乎是母亲的吼叫声。
“娘!”
话音未落,他的嘴就被人捂上,任锦成吓得一激灵,尿了出来。他看向身后,是一名与自己大致同龄的小女孩,她穿着青丝鸳鸯卦,看来并不是此山上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那一身装扮分明是家境优渥大家闺秀,奢华程度应该不亚于任府。
“何人?”
任锦成刚想说话,小女孩比了个嘘的手势。“是人是鬼?”
任锦成从指缝里吐出两字。
“人。”
小女孩盯着山下涌来的人群,而后将任锦成压在身子底下说到:“我瞒着娘亲跑寺庙这边玩,正巧遇见你了。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没有朋友。”
而年仅两岁不到,刚会走路的任锦瞻一把抓住女孩衣袖向外拉扯,试图将女孩从自己哥哥身上拉开。
任锦成从小干农活又岂是吃素的,趁女孩不备他翻身勾手一把抢回玉佩,又一下子把女孩压在了身下,女孩疼的差点叫出声,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怒斥道:“你从我身上滚开!”
“你到底是何人?”
任锦成提住女孩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拉,女孩疼的再也忍不住,如实脱出:“东方梦,我叫东方梦,是黑白道主泷嫣之女。”
“泷嫣?”
任锦成怎会知道这江湖中的琐事,什么黑白道更是从未听说过。
东方梦也反问道:“你叫什么?”
“任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