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七天时间过去了,小涛的工作依旧没有什么眉目。
他开始变得极度失落……
早晨,母亲给小涛打来了电话:“娃,如果暂时找不到工作,就先回家来摘花椒吧,最近农活儿太忙,全村人都在抢收成,我们家的花椒也多,我和你爸两个人摘不过来,这两天价格还好,卖些钱了也好补贴家用呢。”
“好,那我今天回来。”
看来,他现在只能先回家去了,等摘完了家里的花椒,再过来寻找吧!他难过地默默思索。
烈日下,小涛拉着行李,来到了龙江市汽车站。
他独坐于简易候车室的大厅,心里自言自语到:“依我现在的年龄,应该有一辆自己的车子才对啊,这时候,我应该是开着自己的车开开心心地回家去,而不是独坐于此孤寂角落,等待回家的末班车,无所事事,不知所为。此次回去的情境,我是不愿多想一秒钟的,不言而喻,一切都将夹杂着烦恼和失落。希望回去这段时间里,尽量平平淡淡度过吧,过来以后,自己就去榆州城找工作。前途与命运呀,你们是何等的心狠!
到了这样的年纪,谁不想身边有一个体贴温顺的女孩陪伴啊!正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我也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爱情,不管走到哪里,不管自己多么穷困潦倒,不管自己是否身败名裂,都有一双温柔的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都有一张清澈的笑脸带给我巨大的支持和鼓励,不离不弃,相偎相依,让我无惧饥寒,无惧世俗的眼光,使我不再是一个畏手畏脚、心境卑微、孤独无助、形单影只、只能羡慕他人爱情的单身狗。
这样的爱情或许只有在文艺作品里才能看见吧,但是现实中也不乏有这样的爱情啊,那为何自己依然如此孤独呢?
“1singithoutyou…”
,这句孤独的歌词在我的耳机里整整响了六年!第一次听到它的时候还是在大二,那时候的孤独已经初露雏形,而现在又听到它,我依然是孤独一个人,没有任何改变,而且似乎还不如以前了。
我好像自己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想孤独就是我的命吧。”
候车室的座椅上,小涛一个人孤零零地端坐着,周围并没有多少乘客,都是些零星返回老家干农活的农人,而在这些陌生的人群里面,只有他一个年轻人,在人群中,他显得是那般醒目。
纵然如此落魄,但他也始终紧握着拳头,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盛夏的天气,天空中没有多少云,天是蓝盈盈的天,太阳是火辣辣的温度。这样的天气里在庄稼地里摘花椒,实在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煎熬”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庄稼人都是在这样的烈日下经年累月地干农活的。
下地第一天,小涛开始面对这无声的声讨。
因为小涛的工作现在没有着落,父亲整日里急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还患上了头晕的毛病,身体更加不如以前。他面容瘦黑,沉默不语,在外面辛苦挣了几个月钱回来后,他的脸上更加憔悴了。母亲说他给姐姐打电话的时候几乎急得哭了。
而母亲呢,她则是时不时地出一阵阵愤怒的絮叨,她一会儿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出息,一会儿数落小涛吃不了苦,她说读再多的书也没有用。她这个人打心底里是看不起知识分子的,她依然认为读不读书都一样,有没有知识也一样,只要能挣钱。
等她把自己内心的怒火泄完了以后,最后她又开始抱怨起自己的命运,她说人家的母亲已经开始享福了,而自己……
尤小涛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争吵和氛围,是啊,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被迫无奈的辞职,却给父母、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和灾难!这一家人全靠他的成败得失在维系着命脉,他一旦事业没了着落,那么什么都不懂、平凡而可怜的父母几乎活不下去了。
难道这就是普通人的命运吗?他暗自感叹。
牵一而动全身,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夏季的炎炎烈日高悬在头顶,其温度犹如火炉。周围没有一丝风,蛐蛐儿和鸟儿也被晒得没了动静。热气席卷着成片的花椒地,脚下的黄土,早已被晒得坚硬而滚烫。如此烈日下,身边是没有多少阴凉地的,因为花椒树低矮,不能给人遮阴。小涛戴着帽子,就这样一直站在烈日下摘着刺人的花椒,承受着无声的折磨。
这个季节,村里许多年轻人也都回来摘花椒了,因为这对农民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在如此炎日的夏季里,能回老家来歇歇脚,干干自家的农活,也好过在外面的烈日下汗流浃背。
他们很多人见了面都会给小涛亲切地打招呼,年轻人,老年人,叔叔阿姨,他们问小涛这两天是不是请假回来了,小涛则回答:是!
他当初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父母承受不了这种落差,而自己所受的苦和罪,却没任何人知晓。但是即使如此,小涛依然不会被眼下的困局所击倒的,面对这种生活的困境,父母无能为力,他可不会轻易就范!
三五天后,风干的花椒就可以售卖了,农民人最期待的日子也就到来了。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父母就起床开始收拾花椒了,父亲必须尽快赶到桥洋镇上去卖花椒,卖一个好价钱,因为这个时候,北固山四处的椒农也已经动身。
在黑夜中,父亲苍凉的摩托车声渐行渐远……
凌晨四点的桥洋街上,这个时候早已经挤满了人,他们几乎全部是商贩和农民,一年之中最热闹,最拥挤,最大规模的农贸市场花椒买卖拉开了序幕。
很多人披星戴月把自家的两袋花椒摆在那里,等待着那些能出好价钱的买主。他们有的能抢到一个立足之地,有的却被人群挤出了交易场所,没入了生活的狭小角落。
能抢到摊位的人,脸上也没什么笑意,他们站在黑夜里,站在寒冷中,脸上挂满了一连串的疲倦,可怜,卑微。他们抱着两条胳膊,像一个个花椒地里的黄土块,站在原地任由眼前的小商贩来挑拣自己的劳动和汗水。
尤元奎说:“农民买东西的时候,由人家出价,农民人卖自己种的东西,也是由人家出价,可以看出农民人的地位是多么卑微。”
在这规模宏大的花椒买卖市场里,有的人卖到了好的价钱,而有的人嫌商贩出的价实在太低,于是灰心丧气地离开了市场,回到了家里,等待下个集市再来卖。
在这些收购花椒的商贩中,尤世虎就是其中一位,他最近忙得几乎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