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洛城的冬天偏暖,夜里最低温也十度打下,白天最高温不到二十度。主机停摆几天,检测和备车必须的,先启动预热跑不了。叶特海边长大、海6服役五年,开过多种船,算是比较了解船舶。老叶解释的到位,他有点不好意思。紧绷的神经没放松,光顾防备。
一桩儿戏似的交易,双方没有丁点信任可言,哪怕一个想死,一个找死。
“这是要走的航线。”
“嗯!”
“这里是切换智能驾驶,如果睡着了,不必担心撞上泰坦尼克。”
“嗯!”
“检测完毕,一切正常。现在开始备车,两分钟就好。”
老叶讲解了驾驶台功能,起身说:“跟我来,船上有个特殊出口。”
说着,走进主卧室。掀开床前的地毯,按边上隐蔽的电钮。地板徐徐打开,露出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口子,下面有一个网兜,再下面是海水。位置应该在双船体之间的凹陷处,可藏匿人或物,也可当潜水口或逃生口,说明书并没有介绍。
“谢谢,我喜欢这个出口。”
叶特知道老叶表示无保留,诚恳致谢。
合上地板,老叶扫一眼他的光脚丫说:“我想,你需要这个。”
从床下拖出一只巨大的背包。浅蓝色迷彩,外行吐槽的“蓝精灵”
,世上独一无二的军装伪装色。不消说,国内海军军品。
熟悉的颜色,像重逢老友。叶特眼睛一亮,蹲下拉开背包的拉链。
褐黄色军靴、数码迷彩服、凯夫拉头盔、防弹衣、战术背心,匕、腰带、潜水表、护目镜、护膝、护肘、护阴、手套、袜子、内衣裤等等、等等,缺一支九五式步枪,全套6战队的标准作战装具。
盯着那面红色黄五星旗,叶特试过靴子,扔掉身上的毛毯,拎起背包进卫生间。一支烟工夫,从卫生间出来,头盔作训服穿戴整齐,两只手枪插进战术背心。却见老叶歪躺地下打盹,头枕酒瓶。酒这种东西,船上无处不在。
“唉……”
之前老叶的丧子之痛,没怎么多想,反倒判断是“伪自杀者”
。此时,意识到的的确确遇上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叶特叹息轻拍老叶叫:“醒醒,备车好了,开船了,醒醒……”
“啊……小山,你没死……啊,你……穿好了!”
老叶睡糊涂了,认错了人。乱叫几声,撑酒瓶站起。顺手旋开瓶盖,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叶特皱眉道:“喂,喝这么多,你还行不行?”
“什么叫行不行?”
老叶醉眼翻瞪,“老船长教你第一课。记住航海先驱麦哲仑的话,一个好水手,不是海水泡出来的,是威士忌泡出来的。”
迈开步一个踉跄。
叶特左手搀他的肩说:“老麦死在菲律宾那时,威士忌还是修道院的独家饮品。”
老叶冷笑道:“哈,在我面前卖弄学问?不打听打听,二叔我是国内外十几所大学的博士、教授,你懂个屁,闪开!”
挣脱搀扶,手握酒瓶跌跌撞撞朝驾驶台走,“开船喽……Iamsai1ing,iamsai1ing,homeagain‘crossthesea(我正在航行,我正在航行,越过海洋,返航回家)……”
边走边唱,嘶哑的歌声如破锣响。活脱脱一老顽童,哪里像个自杀者?
早上九点一十二分,双体船开动了。
叶特调试刚戴上手腕的潜水表,与会客舱的古典挂钟对时。土豪船隔音极佳,几乎听不见机器轰鸣,脚底只有细微的震动,这不是好事。昨夜剧烈的打斗加枪战,又逃亡十几小时、游泳十几公里,体能到了枯竭临界点。舒适的航行,可预见撑不了多久要躺下。
“食物和淡水,维持半个月没问题。”
老叶喝一口叶特递来的浓咖啡,目光炯炯看叶特说:“如果保持十节左右的经济巡航,燃油足够开到哥伦比亚,无须使用风帆。累了切换智能驾驶,一个人驾驭不难的?”
几句话意思是,马上把我干掉,不必再提防谁。
“我喜欢高,讨厌经济巡航。”
叶特装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