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
这里原是一片园林建筑,两年前冯跋从辽西往昌黎迁入大批汉人匠户,就将这片园林拆了当聚居地用,可此举却遭到一些慕容氏贵族的强烈抵制,他们认为应该在这儿围出一片马场,以供勋贵子弟练习骑射之用,结果双方一扯皮这事就搁置了,再到后来冯跋病重,也无精力过问此事,于是这地界就暂时给荒废了下来。
马车就停在一处土坛后面,左近有片小树林遮挡,林子里有个八角凉亭,夏牧坐在凉亭里的木凳上,盯着被绑缚在亭下的何氏兄弟二人,高颂则被留在马车里没把他带下来。
俩人在车里就已经醒了,只是被戴了头套,嘴里还塞了布条子,坐在地上一直扭动个不停。无忧拿着事先写好的股份买卖契约,随后给俩人取了头套,将两份契约一手一张展示在他们眼前。
“二位何家大少,看看吧。”
契约上的文字很简单,就是一个自愿卖出岫云楼股份给汪瑞的声明,签字画押后往官府备个案,这就算生效了。
何磊瞪着眼睛呜呜个不停,无忧望了夏牧一眼,见她点头后,便给俩人取了塞嘴的布条。
“我呸!杀千刀的汪胖子,”
布条一拿开、何磊即破口大骂:“玩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有本事你们把脸露出来给爷瞧瞧!”
夏牧起身走到俩人面前,见她过来何弘稍微有些瑟缩,许是之前挨了两下狠的、他嘴皮子都还是肿起的,口齿略显不清的说着:“我姐呢?我姐要知道这事他就死定了!”
她给无忧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按绑人前拟定的对策,满不在乎的对何弘道:“何氏长女已把股份转给了汪掌柜,现在他已经是岫云楼的大东家了。”
“不可能!”
何磊梗着脖子骂道:“大姐不可能把岫云楼给汪胖子!那是咱们何家的产业,他一个外姓人休想拿到一个子儿!想诓咱们,你们这些个婊子养的……”
汪瑞就坐在马车里一声不吭。
他是夏牧绑了人后特意把他捎带上的,起初他还觉得这事干得有些过火,可现在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啪”
的一记耳光甩在何磊脸上。何磊一口碎牙和着血沫吐出来,脸眼见着就肿了。
站立一旁的史大头把何磊像拎鸡仔似的又拎起来,何磊仿佛被打蒙了,两眼直愣,夏牧却又是一巴掌抽过去,“啪”
!
这一声让何弘身子抖了一激灵,刚被拎起来的何磊又被抽翻在地,那脸肿得更高,他哇一声涕泪直流,嚎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签,我签……”
夏无忧蹲下来看着何磊道:“怎么地,强买强卖、霸人妻女之类的事你们也没少干,轮到自己头上不习惯了是吗?看清楚,汪大东家是真金白银买你们的股份,你们吃亏了吗?”
何磊摇摇头,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狠毒。夏牧都看在眼里,但她没作声,她需要汪瑞和她站在同一阵线,这就必须得断了汪瑞的退路。
一旁的何弘这时强笑着问夏无忧道:“这位好汉,我们把股份卖了也没甚么大不了,犯不着伤了和气是不是,我就想再问一句,方才说我姐把股份转给了汪胖……不,汪大东家,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牧附在无忧耳边说了几句,后者轻咳了声,然后作出冷笑状,哼声道:
“何大少爷这个态度就对了,至于人家夫妻间的事,你也少打听,你姐就算把股份让给了汪大东家,那也是她男人,肉烂在锅里总比交到你们手上败掉要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何弘讪笑了几声。
后边的过程异常顺利,俩人乖乖的签字画押,无忧丢下一句日落前去岫云楼找汪大东家结算,便把这哥俩丢在原地,几人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颠簸的马车车厢里,夏牧盯着高颂、正盘算着拿这个意外绑来的肉票怎么办,高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拼命的支吾出声。
汪瑞很谨慎,有外人在他一直不吭声,夏牧便扯下堵在高颂嘴里的布条,打算听听这人想说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