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扑面,李暮蝉终于动了。
他握刀在手,脚下不退反进,踩着雨中的石板,迈着轻巧的步伐迎了上去。
至于二人又是因何联系上的,其实并不难想,别忘了穴中那名使双剑的高手也是谢氏族人,甚至有可能是谢龙腾的人,而且彼此说不定还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想明白一切,李暮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江湖,真是藏龙卧虎啊!”
走了不久,他已停下,顿足,落步,面前三步开外,是那些撑着伞,一言不的杀手。
而在这一顶顶的青色纸伞间,李暮蝉忽然留意到,一道有些特殊的身影正从容不迫的站着靠后的位置,手中撑着一顶白色纸伞,身上裹着一件立领宽大的青袍,遮住了双脚,藏住了脖颈,就连双手都不曾外露,连面部也都隐去不见。
可伞下,李暮蝉已能感觉到一双毒蛇般的阴毒眸子正直勾勾盯着他。
“杀!”
轻轻的话语,简单的命令,一瞬间便已展现出了滔杀机。
那些人齐齐朝他涌来,像是赶集的人流,犹如潮水般;伞下的阴影中,一柄柄短剑,一口口寒刀,还有诸般奇兵利器,已在悄然散放冷芒。
烟雨绵绸,冷风如旧。
这么多人,街上除了依稀的脚步声,居然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而说完这句话,那人已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给李暮蝉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李暮蝉咧嘴一笑,本是挺拔的身形猝然一矮,宛如凭空消失般没了踪影。
但下一瞬,人流中乍见一抹青影自上飞蹿而起,如灵蛇昂,倏忽往上,又当空一旋,光影拖转,立见一抹狠辣快急的刀光在烟雨中惊鸿一现,宛如幻化出一轮青月。
刀光势尽一顿,横于半空,刀身之上血水冲泄如注。
惊呼声中,但见李暮蝉周身三步以内的范围,一顶顶纸伞拦腰而断,随风翻起,而底下撑伞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面露震撼,嘴唇翕动,然后一手握着断裂的伞柄,一手扼住咽喉,指缝间热血狂飙,跪倒在。
停顿不过半刹,原本惊悚动容的一众杀手再次露狠扑来,杀机更是直接,刀光、剑影尽皆由暗化明,来势极汹,藏都不藏。
一瞬间,四面八方皆是刀剑,上下都是杀机,肃杀之气充斥于长街,令人肌肤起栗,毛骨悚然。
李暮蝉脸色冷白,眼中戾气暴涨,面对这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必死之局,他兀自深吸了一口气,后背一耸,衣衫鼓荡,竟是弯腰以背向上,直迎刀剑。
“叮叮叮!”
不想刀剑之下,非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的场面,而是传出金铁交击之声。
这自然不是李暮蝉的功夫,而是金丝甲。
锋芒一避,李暮蝉长刀一挽,青芒颤动间,身畔众人不是捂着手腕后跌,就是捂着咽喉倒,血水喷薄如雾,混以烟雨,在间飘洒,将他的白色儒袍染出一块块乌红痕迹,像是残阳欲坠前的火云。
但刀势未尽,一击重掌陡然自他后心袭来,更有擒拿,拳脚,以及要命的短兵;有峨眉刺攻他下盘,有软鞭卷他右腕,有长棍劈他头颅,有铁锥砸他后心,有剑刺他脖颈。
“嗯?”
李暮蝉突然现这其中竟然有几张眼熟的面孔。
居然就是长安一役“冷香园”
前的那几人,卫八太爷,“铁锥子”
韩贞,还有西门十三,以及另外几位有名有姓的剑客。
这些名动一时、名震江湖的高手,居然都已成了“青龙会”
的人。
几人神情阴森,嘴角牵动,露出一抹嘲弄快意的笑,手中兵器又添三分力道,狠辣迫人。
“啊!”
李暮蝉双眼陡张,抬手一送,刀尖已快如闪电般扎进西门十三的咽喉,张嘴便是一声尖利穿云,震人耳膜的厉啸。
啸声出口如鬼哭神嚎,劲风荡过,他头上斗笠已翻飞而起,满头长尽皆在风雨中狂乱卷动,浑身邪气大盛,眼眸宛若化作两朵升腾的鬼火。
近身众人纷纷如遭一记闷棍,气息一窒,心闷眼花,可来不及反应,眼前已是爪影重重。
待到啸声消散,但见李暮蝉面无表情,杵刀而立,单手一扬,手心赫然是一颗犹在抽搐蠕动的心脏,五指一攥,当空爆开。
而他身旁几人,胸口空空,倒而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