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裕太后生前住过的地方?
丹琴往那里去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阿雪忙道:“秋芜,烦你帮我看着点儿锅子上的菜,我去看看。”
说着,解开身上的襜衣,塞到秋芜手里,急急忙忙跑出门去。①
秋芜盯着手里襜衣,垂下眼眸。
一路上,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多,灰黑黄三种颜色交错着陷在雪里。
远处飘来一阵越发浓烈的、呛人的烟味儿。
远远地,阿雪就看见一堆人乌泱乌泱挤在那儿。
灰黑的烟从夜阑殿里面飘出来,直直地往天上升,仿佛要染黑整片天。
“借过,借过。”
阿雪一面挤,一面踮起脚尖往前面看。
若真是丹琴……
“我才不赌呢,我又不傻。”
“明雪,亏你能想出这种好法子,要换了是我,今日定是要挨饿了。”
“你头皮痒吗?是不是太久没洗头了?我有皂角,可以借你。”
“明雪,抓住了!”
“明雪……”
一声又一声,记忆里失了真的声音似乎真真切切地再次回荡在她的耳边。
冷冷北风刮着,扬起鹅毛似的雪,刀子似的划过她的脸颊,带着呜咽似的声音从她耳边掠过,奔向永远去不到的远方。
阿雪的呼吸不由得有些颤抖,她咬住嘴唇,闭上眼睛。
先是穗红,再是春兰,如今丹琴也要……
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到底是谁?
穗红和丹琴不过是今年夏天才入宫的宫女,不过想着要在宫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只是这样也碍了那些人的眼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她们地位低微,就觉得她们像杂草一样轻贱、可以肆意践踏和利用?
人群里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潮水似的将她吞没,各种可怖的猜测无法遏制地灌入她的耳朵、钻入她的脑海。
她用力掐了下掌心,轻微的疼痛勉强让她冷静下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
阿雪拨开人群,往前排挤去。
“珠纱?”
阿雪终于挤到人群的前头,却只看到珠纱仰着头,呆呆地站着。
没有反应。
“珠纱?”
阿雪又唤了一声。
珠纱终于转过身,一双眼眸红肿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她的脸颊上滚落。
见了阿雪,珠纱立刻扑到她肩上呜咽起来:“明雪,怎么办,丹琴她……”
阿雪刚伸出手,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旁边就插进来一个声音:“我怎么了?”
两人都猛地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杏仁眼,眼尾上翘,带着几分锋利,几分利落。
珠纱大惊:“丹琴?你、你还活着?”
“怎么我刚来就咒我?”
丹琴环顾四周,“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这儿着火了?”
“我还以为你在里面……”
珠纱擦了擦脸上挂着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