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剑很快,剑身同剑鞘一般通体黝黑,是最适合在黑夜中杀人的剑。
长剑朝着黑影刺去,可几乎是一瞬间,那黑影便像是一团云雾一般失去了踪影,顾甚微轻叹了一口气,头也没有回地反手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朝着身后猛刺了过去。
那黑影一下子吱哇乱叫起来,“顾十七!你还算个女人吗?这已经是我死在你剑下的第七十八回了!”
顾甚微回过头去,果不其然的瞧见了一个猫眼少年,他穿着一身夜行衣,手中拿着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魏长命,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找什么死。”
顾甚微不客气地骂道,长剑回鞘。
如今的皇城司有五位亲从指挥使,五位亲事指挥使。
在顾甚微进皇城司之前,除开张春庭鲜少动手不知深浅外,魏长命就是皇城司第一能打的人。
顾甚微来了之后,他便成了一连惨败七十八,屡战屡败再败再战的狗皮膏药了。
魏长命嘿嘿一笑,他同顾甚微并肩而行,“你莫不知好歹,我可是听说了,关御史死了,你是不是惹上麻烦了?皇城使等着你呢。”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道,“他好像很生气,还捏碎了一坛醉洞庭。”
皇城司中人才济济,有小察子伪装成酒博士去正店探民情,搁那三个月学会了酿酒不说,还自己改良酿出了一种特有的酒,张春庭分外喜爱取名醉洞庭。
“真羡慕你们做亲事的,满天下打架威风凛凛的,我们亲从就不同了,天天做门神,再这样下去,宫中有多少块地砖我都要数清楚了。”
魏长命是亲从官,在官家身边当值的时候不能随意开口,是以休沐回来的时候,像是一只聒噪的青蛙,恨不得将之前没有说的话,一口气都说完了去。
“皇城司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喜欢用匕首?”
顾甚微瞥了一眼魏长命手中转得同车轱辘一样的两把匕首,直接问道。
魏长命转匕首的手停了下来,他手腕一动,那匕首便从他的手中消失不见了,“用单手武器的人很多,像我一样用两把匕首的确是没有。”
他说着,脚步一顿,惊恐地看向了顾甚微,“该不会关御史是被人用匕首扎死的,而你怀疑凶手是我吧?”
顾甚微没有回答他,而是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站在院中喊道,“属下顾甚微前来复命。”
一旁一惊一乍的魏长命这会儿回过神来,发现二人已经走到了张春庭院中,亦是不敢再说笑,弯下腰去噤了声。
屋子里亮着灯。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顾甚微应声推门而入,站在院中的魏长命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也跟了进去。
松鹤铜香炉里燃着熏香,是一股子好闻的淡淡的木香味,让这潮湿的阴雨天也显得温暖了起来。
顾甚微悄悄地朝着书案看了过去,无论看多少回,她都忍不住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好颜色之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是汴京城中最令人唾弃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