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攸缓缓转身过来,眼神有些飘忽,他曾千遍万遍想过自己与林如海再逢的场面,但在落魄时节相遇的场面,他却有些不知所措,因此他显得有些茫然。
“如海兄老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贾攸笑看着眼前这个两鬓斑白的男子。岁月早已经爬满了林如海的脸上。
“人难有不老的,倒是凌岳兄风采尤似当年。”
林如海道。
恍惚间,少年与老者的影子都重叠起来,往事都在笑谈中散去,彷佛时间并未改变他们的情谊,只留下了人生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何不进府中去,咱们好好叙叙旧。”
贾攸这次并没有拒绝。
他跟着林如海进入府中,府内小厮,丫鬟皆缟素在身。
一片沉寂和哀思,在府中蔓延着,在屋檐上,挂着一排排白灯笼,上刻着“奠”
字,灯下是一盆盆青花瓷花瓶,插着零散的紫花,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贾攸猜测着是谁的丧事,半天猜不出来,也不好意思直接问林如海,便缄口不语,进了客厅。
福贵,来沏壶好茶。
“本想着与凌岳兄共饮美酒,可贱内刚刚离世不久,灵柩还停于此,不敢多行乐。”
林如海面带歉意,眼角勾起一抹忧伤。
早听闻如海兄娶的乃是贾家老太太的女儿,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贾攸内心道。
贾攸对于贾家总是有一丝隔阂,他不愿再去想那些年的糟心事,他与京城的贾家早就形同陌路。
“如海兄还请多多节哀。。。。。。。”
贾攸叹了口气,自己现在也是个老鳏夫,对林如海的遭遇自然感同身受。
福贵倒上茶,林如海的抿了一口对着贾攸苦笑道:“凌岳兄这些年去了哪里,让我找的好生辛苦。”
“我见科举无望,便在郊外一处小庄子蒙学里教书。”
“可如今进城又是为何缘故?”
林如海问道。
“犬子劝我应该再来考考,不要一辈子躲在小村子里,不应该认命。”
“我这侄儿倒是個明事理的人,有几般见识。”
林如海点头赞扬道,“敢问凌岳兄这会有几成把握。”
“看天意吧。”
贾攸头微微抬高了一点。
“那我就提前祝贺凌岳兄了。”
林如海注意到贾攸抬头这一个细微动作,他记得贾攸有把握的时候总是喜欢微微抬头。
贾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林如海怎么笃定自己能考上的,难不成自己刚才表情没控制好?
“你怎么知道的?”
贾攸摸摸脑袋,疑惑道。
“秘密。”
林如海双手一背,故作神秘道。
“你怎么还如同当年那般。”
贾攸一阵无奈。
“凌岳兄,你我二人多日未见,就在这好好絮叨几天,你等放榜后再回去就是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老爷,前院里来了个苏州府的小吏,说是要见老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