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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侠在城市的几个回荡间潜入工作室时,跑外卖的艾伦已经收了工。
少女急切的喝声比她的身影到得更早。艾伦被一串扑棱棱的“dr。atson!华生医生!”
从沙上撬起来,一根刚点燃的烟径直摁断在烟灰缸里。
“迈尔斯,你的衣服被谁扯烂了?”
艾伦当头一句,没问迈尔斯看起来半身不遂的伤,没问两人为何如此灰头土脸,也没问突新闻里的工厂爆炸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当先注意到的是迈尔斯脖颈边缘破破烂烂的战服前襟。
“我什么都没干!”
格温立刻撇清关系,然而接话太快咬到了舌头。
迈尔斯:“……”
确实关她的事又不关她的事。
“那鱼缸头男的是设了什么陷阱才把你们俩搞成这样?”
艾伦在侄子的额头上横着贴了一排止血胶带。止血贴只有白色的,张牙舞爪地横在深色皮肤上,视觉上比少年的五官更夺目。
“他在我们落单后才起攻击。但他好像并不打算置我于死地,而是扮成徘徊者来套话,叭叭了一套有的没的。”
格温拆了一团无菌棉,熟练地拧开医用酒精瓶。沙上蹲坐的少年从下挑视着她,见她完全不理会他示意回避的眼神,气馁地转过身去,抓住背心把最后一件T恤从头上扒下来。裸露的深棕色脊背上,矫健的肌肉纹路中嵌着大片淤伤,像更暗色的涂鸦漆喷溅出来的墨点。
沾湿的酒精棉靠近淤伤之外被灼伤的皮肉时,那块背肌瞬间绷紧了,而少年却一言不。
“神秘客想骗我们暴露真实身份——长相,名字,身份特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露馅。”
“噢,”
艾伦的语调如同过山车一样转了两道弯,他从冰箱的冷冻格翻找出冰袋,“那你们是怎么识破的?”
酒精接触开放伤口带来的刺痛很快被习惯了。迈尔斯稍微放松了肩膀:“他一直在诱使我摘面罩,而说辞漏洞百出。”
“而且他说话完全没幽默感是不是。”
格温扔掉沾了血的酒精棉,将剩下的检查和救护交由艾伦接手。她坐在吧台上,双脚缩上吧台凳,视线在那张裸露脊背上一飘就走了。
“……我觉得那不是你。”
迈尔斯回答。
“咳咳,”
艾伦示意侄子抬起双臂,他需要将压迫绷带从迈尔斯的腋下穿过再缠绕紧,“你们都熟到这个程度了?”
恰恰相反。迈尔斯体会着宽绷带绕着肩弯拉紧的束缚感,觉得背部似乎有蚂蚁在爬。他背对着格温,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甚至不清楚她有没有在看自己。
在此之前他从未面对过这样复杂的关系。志投意合就成为朋友,分歧无法调和就分道扬镳,这是他所习惯的人际相处模式。但是和刚刚才不欢而散的对象经历了神秘客陷阱里的那一出,他们又不得不并肩作战……准确而言,是受了伤的他不得不将性命交托给她,这算怎么回事?
格温用手背揩了一把眉心,擦下一层汗珠。蜘蛛侠战衣十分单薄,原本在不剧烈活动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空气刺进来的冷意才对,或许是烧后过高的体温在作祟。她拉了拉脖颈上的紧身衣,无谓地透了些气。
她甩了甩头,借着吧台的直饮水管接了一杯冰水灌下,拍掉吧台上被自己踩出来的鞋印:“看来我还是赌输了。”
“你们打了赌?”
艾伦拍拍迈尔斯的肩,提示他可以放下双臂了。一卷胳膊粗的压力绷带用到最后只剩小拇指细的一截,剪断扔回了急救箱。
格温瞄到急救箱里有额温仪,甩出一根蛛丝将它拽过来探进耳道,就好像对自己开了一枪:“我原本觉得如果神秘客想要除掉作为见证者的学生的话,完全不必费这么大功夫制造出意外事件,所以推测幕后黑手并非神秘客。”
“但如果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学生呢?”
她看了一眼读数,没什么表情。
迈尔斯回头时正好看到她的动作:“多少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