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尚远,撇开太子妃不然,江南商贾之多,数不胜数,今儿不是这家关门,明儿就是那家开业,逐利逐金。
在这里女子亦高谈论阔有之,女子不是深宅后院里争风吃醋、止步四方天地的妻妾;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浪荡子。
晚上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痴情种,白日是生意场上争得面红耳赤的逐利人,这样甚好之。
一个明摆着有升官之势的大人,不可能自杀。
原盈响遏行云的声音分毫不差的落入在场的每位学子耳中,学子朝她投过来的目光不藏欣赏。
江锦羡,江家下一代掌家人,名不虚传。
陆绮凝和众多学子一样,赏识的眼神不加掩饰,人人皆叹江大小姐言语不凡,才德并立,却不知原盈勇气可嘉。
她缓缓抬头,望着天高云淡的这片天,不知江大小姐在异乡过的好吗,会想家罢,究竟能不能回家呢。
南珵派人回都城送的那封信,到现在都没着落。
须臾,陆绮凝才开口示意安静,道:“旁的同学呢,可有旁的见解?”
那日一同前往太子别院的女学子站起身,起身问道:“夫子,若真是主簿大人所为,无存证据,即便知晓,可否无用?”
陆绮凝心中一颤,是啊,朝廷办案依着律法,除非是查到什么,无一丁半点证据,只凭可疑,却不能杀之,只得收押。
哪怕这人在百姓口中臭名找张,十罪在口不在凭,朝廷焉能杀之。
正如原盈所言,罪人若出有心百姓之口,值得存疑;罪人若出德高望重的无心长者之口,看不顺之人随口道你有罪,百姓起哄之,那便有罪了吗?
朝廷绝不可开这先河,枉了无罪之人如何办,久而久之,百姓心寒,不再仰仗官家。
不过是经久得不到百姓心中妥善处置之法。
陆绮凝看了眼这女学生挂在腰际的梨木牌,秦蓁,蓁乃荆棘丛也,这问题值得思索,“确实无用。”
她没解释,也无法解释,官居其位,该承受百姓所谩骂,庙堂之远,无法兼顾各城。
朝廷有错,错在收复这么多郡县,无法全面监督各郡县官员以身作则,害的百姓有苦难言。
百姓水深火热,自看不得缓慢改之,他们想脱离苦海无罪,是以无需给朝廷找借口。
秦蓁原本说完便不敢看陆绮凝,她虽说的是实话,可终归不堪入耳,闻言吃惊不已,不仅她,众学子也眼神中也露着惊讶之色。
连原盈这个异乡人也稍稍错愕,檀夫子不是旁的官,瞥之皇室身份不论,其父其母入朝为官,官居高位,竟也不为之分辨分毫。
何以辩,何能辩,辩言又能何为,不如不辩。
原盈隔着人头攒动,明亮双瞳错落着那迎风而立的陆绮凝,这女子着一袭桃夭色补服,昌荣色马面,淡妆相宜,稳重端庄之余不失灵俏。
湖心亭前院分东西堂屋,左右厢房,东堂是留给有百姓来办案用的,西堂便是官员处理一些事情用的,左厢房和右厢房分别是摆放案卷和给仵作验尸用的房间。
后室几间屋子是给官员歇脚用的。
南珵付手站在右厢房外,主簿大人跟他说,以派人验过尸身,确认是自杀,而这自杀却无外伤,他要查查是什么毒自杀。
一个明摆着即将升官的人,怎会无端服毒自杀,他从树上下来时,陆书予朝他看的眼神,明显不信。
放眼整个江南,恐都无人可信之。
他睨着台阶下站着的其他官员,视线扫过礼房王大人时,停留片刻,吏房死了,礼房不就上位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南珵却又不经意的把目光落在满脸焦灼并出了一身汗的主簿身上,未免太不同寻常了些,往往越显眼越引人怀疑。
都是经历过江南开城之人,如此做派,不堪重用,或换言之,故意而为,以混乱视听。
仵作从房内出来,拱手缓缓禀道:“太子殿下,费大人身上无伤口,若是毒,下官未验出何毒。”
这仵作所言非虚,略微朝主簿大人瞧了眼,那人汗珠如雨,双手在腹前相互摸索,像是在暗想何事。
正巧南珵面朝着这二人,他心中有了主意,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顺过来的折扇,轻拍仵作肩头,故意挑唆道:“
主簿大人有言,你在此前验过尸,真否?”
仵作摇摇头,面色未有波澜道:“未曾。”
其他三房官员也摇摇头表示没示意仵作验尸。
南珵眉心微动,手中折扇轻轻在另只手手心拍着,他雨露均沾的扫过四人,倒是令他笃定凶手就是主簿。
其他官员和仵作只不过是为了保住这位主簿罢了。
两番说辞明显对不上,混迹官场三年之久,都不是憨傻的,何况主簿禀他时,其他官员皆在场,不制止所谓何,明摆着让人犯错,牵连他们?
雕虫小技,为的是相互撕咬,令他眼花缭乱,行差踏错而已。
江南的天还真是和都城不一,这里的天竟是黑的,南珵嘴角忽过浅浅讥讽的笑,示意他身后的青墨,上前一步,并在其耳畔嘱托一番。
青墨得了他令,离开湖心亭。
“晌午了,留下用膳罢,孤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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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琼乱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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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书院和湖心亭并不是江南唯一在冬月授学之地,其他硕望宿德的夫子,自也有学生上门求教也,其他书院每每到此时,都会招名厨以确保学生吃好。
独独这处湖心书院没留膳房,午膳是陆绮凝同南珵合计,如出一辙,同言由太子别院派下人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