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予久等了。”
南珵将人揽在他怀中,顾不得他一连几日赶路的风尘仆仆。
“是等挺久了,脚都酸了。”
陆绮凝哭着打趣道,“你连件行装都未带。”
她是知晓南珵陪她过完中秋,还会走的,但她也免不得抱怨两句。
南珵将这姑娘从他怀中慢慢扶正,替人擦拭眼泪,道:“带了,带了全部过来。”
陆绮凝不为所动,她又不是没看到,南珵起来的那匹马儿身上没有一丝行装,就连这人身上,也只背了个四方长盒,她虽不知装得什么,但一定不是行装。
“一听就是哄人的。”
南珵只将身后背着的长盒递给晴云,道:“晴云你把里头圣旨拿出来读。”
陆绮凝欲扭头看眼那圣旨,头却被南珵摆正,“阿予听着便好。”
晴云是皇女身侧得力之人,就跟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一样,她将长盒放在别的宫女手中,这里头除了一道圣旨,还有一幅裱好的画,她单拿出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与北冥皇女双亲商议,自愿退位,合两朝为一,年号为冥祈,逢皇女为帝女,朕有太子南珵,前往榕城协助,愿帝女与子携手并进,冥祈永昌。”
陆绮凝泪眸眨着,她身后除晴云以外的宫女跪着,她看向南珵眼神中带着万分惊讶,这就是这人所说‘带了全部过来吗’,这是把两朝都交给她了,她欲张口之际,这人大手捂着她唇瓣,止了她口吻。
南珵勾唇一笑,他早知这姑娘是这等惊讶之貌,单手替人将大氅拢了拢。
早在多日前,他偷偷派人将一份信送回他父皇母后手中时,信中写明他与陆书予彼此所珍爱,不愿长居两地,且他自愿辅佐她,直至生老病死。
原本他并未有十成把握他父皇母后乐意,直到他马不停蹄回到南祈皇宫时,不仅见到他父皇母后,也见到了他岳父岳母,原来他的父皇母后在接到他那封信时,已将他岳父岳母请来商议,自愿退位,如此两朝也可永享太平,以免不必要麻烦。
之所以未提前传信下江南,一来是想看看他决心到底几何;这二来便是退位一事,也需太子在场,待他解决完南祈皇宫事宜,才又马不停蹄赶来这里。
片刻,南珵将手从这姑娘唇瓣拿开,双手作揖,声音没了慵懒,也没赶路几日的沙哑,反而坚定十足,道:“不知帝女是否赏识在下做入幕之臣。”
陆绮凝听了那道圣旨,心中存疑,而后冷静一想,怪不得这人在那日马车上,跟她一路无言,最后信誓旦旦道,他定来陪她过中秋。
她轻笑一声,道:“只做入幕之臣实在可惜,我这里还缺个御史大夫,不知小郎君赏脸否?”
原这官职是姚钦的,但姚钦心中尚存大将军一职,自愿进军营从头做起,也便空闲出来。
御史大夫一职不是何人都可胜任的。
南珵抬眸望了眼天上飞过的大雁,“我还想在阿予身侧做个闲散郎君呢,既然妻有需,夫当满足才是。”
他说这话只为了他的要求,“不过为夫还有一事,望阿予答应。”
他的眸中太过诚恳真挚,让陆绮凝心中有声:答应他。
陆绮凝稀里糊涂道“好。”
殊不知落了圈套。
南珵虽欣喜,未着于表,凑到她耳侧,悄悄道:“中秋前夜陪我。”
他好歹之前是太子,当然是掌握君臣上朝时辰的,凡是节,必定不上朝,每月初一沐休,中秋那日君王不上朝,前夜他要她一直陪着。
陆绮凝明知这话何意,依旧应下,她亦是想他的。
城墙下不知从哪来的梨花,飘飘摇摇落在二人发丝上,白雪虽可替,人心不可改。
眼前人,心中愿,镜花水月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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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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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祈二年,逢三年一次的春闱科考,在冥祈元年脱颖而出的秋闱考生,提前至榕城,静待科考。
彼时天寒地冻的,榕城虽已入春,前两日还是不由分说落了场雪,皇宫白净明亮,就连那未生嫩芽的梨花树梢都瞧着像是挂满清香梨花。
日头转过树梢,陆绮凝着红色补服跟杏色马面裙,蹲在御花园里堆雪人,她两手各从地上抓一把雪,搓圆儿,弄得双手也冰冰凉,不知不觉中她脖颈多了条毛茸茸韦帕,头顶传来一句“别待会树上雪花又滴在阿予脖颈。”
她抬眸,一张正低头看她的白俊脸庞遮逐渐贴近她视线,在她额前吻了一下,“我五岁时那是意外。”
她狡辩道。
虽然她这会儿也在一棵梨树下蹲着。
那日她跟南珵在城墙外见面后,这人次日便跟着她一同上朝,她在高台坐,他站在文臣之首,一直看她,还是熟悉之感,金銮殿上是君臣,这私下嘛,自然是夫妻咯,她才不要私下也像个老古板。
跟姚钦她阿爹似的姚原那样,朝堂私下一摸一样,都是个老古板,这还是姚钦经常去‘月梨殿’找她吐槽得来的。
自那往后,她在朝堂上又多了件乐趣,就是多看姚原一眼,她心中就乐几分。
“可阿予都十七岁了,再说意外可不成。”
南珵也蹲下来,说着说着把陆书予冰凉双手窝在他手中,有哈气跟手温给这姑娘暖手,等差不多,他才将这姑娘双手放回她腿上,自顾自堆砌雪人。
白雪在他手中被窝成一团,越滚越大,逐渐成了一个圆球,接着他又堆了一个相对小点的,放在大球上头,捡过来堆在树下的树枝当鼻子跟臂膀,这样一个雪人便成了。
“怎么样?”
南珵将陆绮凝从地上拉起,指着雪人炫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