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在手中轻轻的,而且皮影都是刺绣绣上去的,将里头红烛点上,就跟真的在看皮影戏似的。
原盈看见这花灯,心中都不由替店家可惜,“这花灯一盏够多少百姓喝上一壶茶水的,不会亏吗?”
说白了原盈只是个异乡来的普通百姓,对经商一事不开窍,不懂其中弯弯绕,她虽知凡开铺子营生的,一般来说不会亏本的,还是不解。
陆绮凝也不懂多多少套路,但哪家店会做亏本买卖,“香楼生意好,这几日更盛,百来个品茶百姓,都猜不出灯谜的,普通百姓过日子都难,也就这段时日闲暇品品茶什么的,素日里不是下地就是做小本营生的,哪有时间读书习字。”
“大都倾尽所有供孩子读书罢了,孩子们都是吟诗作赋的,自不在茶楼消遣。”
陆绮凝将花灯递给原盈,“你的。”
原盈也没寒暄,直接将花灯接了过来,她没见过这么精美的花灯,一直抱在怀中,甚至都不肯放在玲珑桌面,生怕弄脏了花灯。
二人挨着临街这边窗柩坐着,乌云淡淡不过一会儿,遮盖碧云晴空,茶楼内不过须臾,便点了灯盏,才得以照得通亮。
“明日就是我与牧风哥哥婚期了,我好期待。”
原盈说的出乎自己意料,甚至她感觉这都不是她言,而是另一个人言之。
‘江大小姐命数未尽,静待时机,命抵则归矣’。
陆绮凝思绪里不禁冒出钦天监告知她和南珵的话,于原盈而言,燕牧风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即便因着原盈占着原属于江锦羡的身子,也不会平白道这么一句,何况江锦羡和燕牧风的婚事不是退了吗?
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还未归来,原盈妹妹,你。”
陆绮凝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原盈连忙道:“刚那话不是我说的,我控制不了。”
她自来到这,从未有过这情况,凉风突而呼啸,打着窗子,原盈吓得连忙抱着花灯来到陆绮凝身旁,她这是怎么了,心也跳得厉害,好似这将下未下的雨跟她有关似的。
陆绮凝明显慌了一下,这天罕见,又不是夏日炎炎突临暴雨,更像突如其来,她坐的位子也挨着窗柩,原盈在她外侧坐下,“别怕,外头马上下雨了,这会儿回家也回不去的,缓一缓罢。”
香楼内的百姓也未离去,而是接着猜灯谜,闹闹吵吵的,这天夏日里司空见惯,早春时节罕见,百姓言之凿凿,皆在感叹今年雨水来的这般早,怕是地里庄稼能有个好收成。
瑞雨也能兆丰年。
云笑将窗子开了个小缝,陆绮凝猫着头往外看,狂风将她鬓角碎发吹地狂妄,她看街上没行人,才放心的让云笑将窗子阖上。
还好百姓知晓这天不能乱跑。
原盈紧紧抱着怀中的花灯,不愿松手,她心口处一会儿痛一下,一会儿痛一下的,她在陆绮凝看窗户外时,极轻声道:“书予姐姐,谢谢你。”
我要走了,不想和你说再见,就留在谢谢罢。
陆绮凝甚至都未能听见这话,窗外风声呼啸过大,等她和云笑回过头来,江锦羡静静坐着,端庄娴静,伸手去触碰手中花灯上绣的栩栩如生的皮影。
江锦羡脑海像堵了一团棉花,白布见底,她不是在家中待嫁吗?她也没记着约了谁出来,那她刚为何看着坐她身侧的姑娘会情不自禁的落泪呢,旁边衣着华丽的姑娘她和牧风哥哥在城门口见过,是昭钰郡主。
陆绮凝恍惚一下,语气肯定,“你回来了。”
她不知江锦羡是何等姿态,但知原盈不是清丽恬淡之姿的。
江锦羡楞了楞,堂堂郡主不可能说假话的,她明明只和郡主只有一面之缘,明明都不熟,“我一直待字闺中,明日便是我和牧风哥哥大喜之日,我是不记得什么了吗?”
江锦羡刚才就觉心中空落落的,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陆绮凝心中一震,原盈有着江锦羡的记忆,江锦羡却没原盈记忆,怪异不堪,“不仅这样,有些事可能你听了会不好受。”
她说的委婉,虽知这等荒谬事,江锦羡早晚会知晓。
江锦羡点点头,她想知道,何事让郡主都难以开口。
南珵在春景堂内作画,原盈递了帖子来院中,邀他和陆绮凝一同前去茶楼玩赏,他去了恐有不便,索性留在家中作画。
屋外头狂风肆虐,他不放心陆书予,打算出门去香楼陪着这姑娘,刚派侍卫牵了匹快马在外头,有专在城外高台观江水涨幅的将士骑马急匆匆前来禀。
“护城江上,飘了好些尸体上来,是燕家人。”
“你可看清了?”
南珵反问道,他定了定神,冬日江上平缓,不可能是意外。
“燕家出海,衣衫上都有标志的,属下不会错认的。”
将士禀道。
南珵思绪清晰,朝身后侍卫白羽道:“你找晴云拿件披风,去香楼禀太子妃请太子妃一同去。”
随后快速上了马,吩咐别院门口侍卫,“你们让院中侍卫骑快马,往城外护城河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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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酽春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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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帘斜如细丝,宛如杂草丛生,无节拍的拍着香楼窗柩,分不清何时。
陆绮凝慢吞吞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她只是个旁观者,怕说得过快,当局者理不顺,“江小姐可全明白了?”
若论她讲,这事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江锦羡长舒一口气,将手中花灯放置玲珑桌上,“明白了。”
“原小姐做得没错,我亦不是能跟人分享郎君的,婚结不成就算了罢,人活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