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武当龙虎两家的道家正统之争,百里长生作为一个江湖散人,隐世道人本无心两者的胜负,可眼看着就这两个不服输的年轻人从切磋变成了生死相搏只在眨眼之间,容不得他袖手旁观了。
青衫道士脚尖一掠,化作一道金光撞在两人中间,几乎以蛮横不讲理的气势逼得那宋长庚收斧,张景行撤剑,同时向两个方向撤去。
年轻的龙虎天师蓦然动了杀心,横剑在前,厉声道:“百里长生,你怎会我龙虎山的金光咒?”
宋长庚拢起袖袍,皱了皱眉头。
“我不知道啊。”
青衫道士一脸无辜。
随之那张清秀的脸蛋上的鬓角被山风吹动,大袖飘荡,微笑道:“二位,切磋罢了,要是太认真就失了风度。”
张景行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宋长庚,甩了甩宽大的龙虎道袍,“本座今天只是想领教一下武当下任掌门的深浅。”
宋长庚抱拳拱手道:“张道友不愧是龙虎天师,今日武当龙虎斗了个旗鼓相当,宋某改日定要再来领教。”
张景行听后脸色骤变,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不如待我们共同下山打过了那天下第一人秦御池,武当龙虎两家在天下人面前办一场法会以武辩道,小宋道友,意下如何?”
宋长庚点头道:“武当定然不会让张天师失望。”
不打不相识,张景行此战过后对宋长庚那叫一个欣赏,即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曹尔”
,比起对百里长生的态度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二人暂时有了共同的大敌,可这些日子百里长生始终能感觉这位年轻天师用一种猜忌的目光盯着自己。
又过一日,道门之中最有望执牛尔的三位年轻道士分别从天师府中骑走了三匹豢养在洞天福地的白鹤下山去了,临行之前精通奇门术法的百里长生算卜一卦秦御池的所在,卦象显示那人处于中原西南的泰山郡。
看来西南武林也是岌岌可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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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魁甲城,青山王府外五里处有一座僻静小院。
院内住着一个与众不同的重犯老人,之所以说与众不同,是老人不仅没有被铁锁加身,反而被青山王府待以上宾之礼,山珍海味好酒好肉伺候着,下人丫鬟对其也是有求必应。
除此之外,那新继位的杨家藩王和王妃时常探望老人,向老人请教用兵之道,虽然被如此恩待,可老人每次对北陵年轻藩王都没有好脸色,反而对王妃却是客气得多。
老人正是南北谈判时被送入北朝为质的前南朝兵部尚书,虎将邢台。
邢台自入杨家彀中这位前半生杀人太多罪孽太重的南朝名将心性生了很大的转变,开始修其禅道,恰巧王妃云慧儿出身六甲山,精通六道,常伴夫君来此陪邢台下棋谈心,相谈之间多多益善,也令老将军放下了些许防备。
但今日她再来到小院明显不是陪老人谈心来的,因为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白如雪的花甲老人。
那名自称是六甲山秤砣宫人氏的老人家笑容慈祥,说对南朝邢老将军仰慕已久特来拜会,言谈举止客气大方,无懈可击。
邢台坐在亭中棋桌一侧,微微垂下厚重的虎眉,对这个全是官话的老家伙嗤之以鼻,反而转头看向那个神态略显拘谨的金衣女子,温和道:“丫头,今日不愿和老夫下棋了吗?”
王妃云慧儿咬了咬薄唇,轻轻摇头。
白如雪的枯槁老人笑着自顾自在邢台身旁坐下,拾起一枚棋盒上的玲珑白子,“在下陪老将军下一手。”
不料老将军直接就是甩袖一把打翻了棋台,虎目一瞪,“你也配?!”
云慧儿猛然抬头,刹那间咬破了红唇。
邢台微微眯起眼眸,身为征战半辈子的武人他自然能察觉到那一瞬间院子内外涌现的杀机,这座院子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处处留了暗子,若邢台轻举妄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取走老将军的性命。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暗处已经有七八人暗自拔刀,举起暗弩瞄准了老将军的头。
只是随着那来自六甲山的老人一笑置之,亲自一颗颗地拾起地面的棋子,这些杀手纷纷抑制住了杀气藏回了暗处。
老将军邢台见状冷笑道:“有本事调动这院子内暗子保护,看来杨丹心那小子对你很在意啊,叫什么名字?”
老人捡完棋子后慢慢坐下,低声道:“在下楚辅国,见过大将军。”
邢台脸色骤变,喃喃道:“楚辅国……楚辅国……你,你是,楚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