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大的麻烦。
“表哥,你怎么来了”
她神色淡淡,并没有往日相见时的热烈和情意,李元英神色黯淡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轮椅,道,“姑父要去田里干活,托我把你要的东西送过来。”
叶蓁蓁这才发现被篱笆挡住的轮椅,心中一喜,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除了减震功能不尽人意外,其他地方都非常完美,给崔大娘用已经足够了。
“多谢表哥跑一趟了,你看我这会儿在忙,没空招待你,下次去县上,再去拜访外公他们。”
人家大老远地跑过来,不请进去喝杯茶水实在是失礼,只是两人还有流言蜚语缠身,她还是不要把人带进去让桢哥儿误会了。
然而老天爷像是和她作对似的,怕什么来什么,崔维桢学习之余出来松散,一眼就看到门口的两人,“蓁蓁,谁来了”
李元英脸色一变,“蓁蓁”
“表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名字。”
叶蓁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看着走过来的崔维桢,补了一句,“是桢哥儿给我取的。”
李元英的视线落在崔维桢身上,脸色更加难看了。
眼前的男人身长玉立,俊美非凡,身上的贵气和气度浑然天成,就他所见的县尊和员外,都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这样卓尔不群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贫瘠的小山村中
李元英家境富裕,虽然是工匠出身,但从不缺乏好姻缘,只是他没看上旁人,只对姑姑家的表妹情有独钟,并且觉得自己的身份配表妹绰绰有余,没想到最终被一个外来的小子截胡,娶了他的意中人。
他今日是主动要求来给表妹送轮椅的,除了思念表妹外,还有个不可告人的心思,就是想见一见表妹的夫君,好了解对方是什么模样。
然而才一照面,他就败得一塌涂地,这样明显不凡的男人,根本不是他这等市井小民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勉强地笑了笑,眼底透出几分不甘,“原来是表妹夫,我家表妹性子直爽,爱耍小脾气,日后还需劳烦你多体谅她,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去县上找我,我和表妹十几年的情谊,不会袖手旁观的。”
喂,大哥,你这样炫耀两人的情谊,是生怕人家不误会吗
叶蓁蓁忐忑地瞅着桢哥儿,见他面容沉静如水,不见丝毫异样,疏离客气地寒暄,“表哥客气了,蓁蓁吾妻,不管她什么性子,我包容体谅都是应该的,不劳烦你挂心了。”
蓁蓁吾妻。
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表达,连多余的感情波动都没有,叶蓁蓁的心弦还是被狠狠地撩动了一下,整个人都荡漾了。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啊,整个少女心都要爆炸了。
李元英看向叶蓁蓁,见她满脸涨红,眼神中尽是崔维桢的影子,顿时心中一痛,连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我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还得赶着回县上,先告辞了。”
他胡乱地拱了拱手,匆匆地离开了,那架势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李元英一离开,崔维桢就转身回去,叶蓁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求生欲满分地开始解释,“桢哥儿,我可没与他私相授受,是我爹托他来送轮椅的。”
“轮椅”
崔维桢眉头一挑,落在她推着的小车上,“你那日神神秘秘准备的东西,就是这个”
当日叶蓁蓁画图纸,他也是看到的。
叶蓁蓁有些小得意,故作正经地邀功,“对,这是我千辛万苦想出来的代步工具,桢哥儿,你坐上去试试。”
出于好奇,崔维桢并没有拒绝,才刚坐上去就被叶蓁蓁从后面推动起来,“这是给娘准备的,日后可以推她出来晒太阳,散散心。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好拿去让我爹再改改。”
崔维桢愣住了,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点漆般的黑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明亮得不可思议,仿佛一束温暖的光,驱散了所有的阴寒和黑暗,让人的心也跟着暖起来。
他垂下眼睑,长而茂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排阴影,“很好了,无需再改……谢谢你。”
叶蓁蓁顿时神采飞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一家人不用见外嘛。”
一家人吗
是呢,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崔维桢唇角挑起微不可查的弧度,从轮椅上起来,转身去杂物房拿出竹篓,“门槛太高不利于轮椅上下,我去装些沙土砌两道斜坡。”
叶蓁蓁跟上去帮忙,两人挖回来好几篓湿土,剁了麦草之类的杂草和进泥土里,加水搅拌,一层层地堆在上房里外的门槛,一个时辰后,轮椅斜坡就出来了。
斜坡上还被叶蓁蓁划了几道减速带,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两人一通忙活,身上狼狈得很,手上都是黏糊糊的泥土,叶蓁蓁还在脸上划了几道,更显得滑稽了。
明明是脏乱邋遢的形象,崔维桢破天荒地没有嫌弃,甚至在心里想着,即便是那些华装彩服、精心打扮的贵女,也远不及叶蓁蓁此时顺眼动人。
夫妻赶集
崔大娘久病在床,崔维桢又是男子,不能细心贴身照料,许多事情终究是不方便的,这样的境况自从叶蓁蓁嫁进来才好起来。
叶蓁蓁是女子,不必忌讳男女大防,比如打水梳洗身子、按摩疏通血液循环等等,她都可以代劳,这么一番照料下来,崔大娘的精神面貌明显好转,脸上也有了鲜活气。
待叶蓁蓁把她抱上轮椅推出去,沐浴着久违的阳光和清气,她苍白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蓁儿聪慧孝顺,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娶到你,是我们崔家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