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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塑料纤维病毒（第1页）

铜制的铃铛发出一阵零碎的声响，一位穿着褐色袍子，头戴布帽，走路晃晃悠悠的老年人从屏风后冒了出来，一副圆形的黑框小眼镜配着一把黑白交杂的山羊胡，俨然是那种存在于古装剧里临街店铺老板的模样。

“先生，这里打烊了，您去其他地方用餐吧。”

老人温吞地把话吐出来，气力软绵绵的。

“我要点餐，一杯蓝莓咖啡，三十串蒜包肉，一盘金枪鱼刺身，再来个黑椒芝士汉堡。”

罗叶像是走进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抱着放在入口处的真丝屏风走进店内侧的位置，展开屏风后又用手抹了一下压着深红色酒店桌布的玻璃，坐在廉价的靠椅上，捅破一套上上个世纪都少见的，用透明塑料包着的餐具，再拿桌子上的大铁壶往上边淋了一遍热水，最后把水倒进桌脚边的黑袋垃圾桶内，劣质的塑料包装也揉成一团扔了进去。

老人听到罗叶的要求，向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的，从后背掏出一根刻着阴阳八卦图案的拂尘，左手做出民俗请仙用的手势，右手做出传统道家的手印，支棱着手指像是一头炸了毛的公鸡，在胸前划了一个正十字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划了一个倒十字，大喊一声：“阿弥陀！歌颂吾主肉酱意面神！”

做完这套动作后，世界瞬间丧失了色彩，所有物体变成一个个同一大小的灰色方块，连扔在黑色垃圾袋

里的水和柔软的塑料包装都变成了可以肆意变化硬度、温度、形态且可以无差别进行组合的方块。

大概过了十五秒，世界完成重组，染上一层温暖的古褐色与亮黄色，墙壁变为充实了各类书籍的图书馆式书柜，直通大约有三层楼高的天花板，从各方位雕刻着艺术家协会会标的金色水晶吊灯挂在正中央，提供不带有一丝温度的白黄色灯光，在周边环境变化期间突然消失的老人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古铜小火锅，又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身上的服饰随着表面抖动的方块，变为常见的现代服饰，而面庞也从老人转换为长着满脸胡茬的中年男性。

“到了虹圹市还要搞这种保密工作？”

罗叶侧身，从凭空冒出的推车上挑选自己爱吃的涮菜，待桌子摆满菜品后，一大碗撒着葱花淋着海鲜汁的麻酱出现在他座位前，“现在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杰哥就好了啦，我跟你讲吼，最近听说张沐森那个小崽子来这边搞情报了，所以俺们的安全核查得升级了！”

自称杰哥的男人用三组不同方言与方言用语错位的内容回应罗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喜剧效果。

罗叶深深叹了口气，用双手撑开眼皮，任由从墙壁里飞出来的浮空机器人发出莹蓝色的光扫描他的眼球，同时末端花瓣般的触手紧紧贴在他的后颈皮肤上，读取他近期的记忆。

“安全核查已完成

，已确认四十八小时内未受到精神侵染。”

机器人完成安全确认后，杰哥开始用标准的，不掺杂一丝口音的普通话与罗叶对话，声调也变成最为普通常见的男中音，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辛苦了，罗叶，看来最近艺术家协会的工作已经很上手了，能直接找到协会的入口。”

“假门上的会标左侧纹案断了一小块，热闹的食堂中央有个冷寂的小店也很显眼，是您这次为我设计的入口好找，真没想到现在的环境模拟系统都可以模仿液体了。”

“内测版本，自带有塑料纤维病毒的白雾在海边蔓延，上边就紧急更换了升级的设备。”

杰哥坐到罗叶对面，四周的墙壁旋转了九十度，一张白色投影幕布出现在两人中间所对的位置，“你之前应该有过耳闻，塑料纤维病毒是以空壳朊病毒为载体传播人造硅基生物的基因，最初在印度西南沿海出现，可以使所有硅基生命的生物习性产生异变，初期阶段是降低新陈代谢，降低主观欲望，主动进行无目的的集体集聚盲从行为，中期阶段会出现类似典型丧尸病毒的感染特征，虽然不带有嗜血食肉的倾向，但是会团结一致地向外扩张种群，感染更多的个体，至于后期阶段，我的权限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不过其他组织有些传闻，说是被感染的个体多会变成类似树和菌落结合的东西，少数会成为单纯

为集群服务的低智新种生物。”

“嗯嗯……”

罗叶一句话都不接，一个劲地夹起盘子里的羊肉片和肥牛片吃，见杰哥说个不停，又拿勺子往锅里放了一整盘虾滑，还有两盘牛肉丸。

“也就是说，塑料纤维病毒开始蔓延的时候，上边就知道之前叛变的特使张沐森会来？”

“是的，这是我们权限之外的信息，你懂的，处于‘真实世界’中，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杰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开始快速地夹起肉片往铜锅里涮，往里边倒了一盘鱼丸，夹起煮得刚好的牛肉丸，一口一个地往嘴里塞，油脂的香气随着大幅度的咀嚼向外扩散。

“所以我们最初是怀疑张沐森引发了几个月前的骚乱，顺带把塑料纤维病毒传播到虹圹市，污染了海洋生物，惹怒了处于长期休眠状态的云龙？这一整条逻辑线已经很完整了吧。”

罗叶吃了个半饱，喝了一口不知何时从桌子上出现的，装在紫砂杯子里消食用的大麦茶。

“嗯，病毒取样工作完成后，我们发现出现在虹圹市的塑料纤维病毒是人工改造的亚种，效果十分温和，感染者的生活完全不受影响，甚至……”

“甚至变得更好了？大家相亲相爱，努力工作，甚至开始主动参加社区志愿活动，哈哈哈哈哈哈哈，挺好嘛，当初参与骚乱的人已经查实是受到了精神侵染，受到塑料纤维病毒中和后又停止了

暴力行为。”

“是很有趣的情况，这种亚种委实能维护绝大部分碳基生物的个体健康，对于人类来说还能降低他们极端的负面情绪，但是白雾里还查出来了另一种成分，与虹圹市北岭基因药业的药物项目有关，这种成分会使这类亚种的温和效果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次的本职工作不是完成云龙的艺术世俗化处理吗？无论是塑料纤维病毒还是精神侵染技术的处理跟我又没太大关系。”

“是的，但你还是要注意。”

杰哥的后颈处也装上了意识接收器，操控大屏幕投影出有关云龙的信息，“云龙，0013号生物个体，习性温和，最早的记载出现在唐末‘三王开闽’时期，王潮、王审知、王审邽治闽四十余年之后，因缺少耕地而重视海外贸易，当时外海的巨兽极其活跃，除了云龙、云鲸、云象、云螭等等这种长期休眠，在神话传说中从未出现的个体以外，还有禺疆、坊主、震公、应龙、赤鱬、海？等等活跃于古籍的巨兽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