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子就到了腊月中旬,钟澄帮白氏母女找了个临街的铺子,后面还带着一个院子。白姨婆和白二娘搬了过去。白三娘却留在了府里,教钟氏姐妹学针线。
一日,崔妈妈扶着杨氏,到后院韶华斋,来偷偷地观察女儿们与白氏师傅相处的情形。
“白师傅,这线分得不够细吗?为什么还要再分?”
妙如的声音响起。
“线分的粗细种类越多,到时绣的线条越丰富,发挥就越自如,料子上图案才能随心所欲。这是基本功,偷不得懒的。就像学丹青一样,作画之前,得先把不同型号的画笔都摆上吧?!”
娇滴滴的吴侬软语传过来,让杨氏心头一颤。
“师……傅!小婵的这线分得如何?”
一个怯懦的童音从角落里发出来。
“小婵真乖!小小年纪就能帮师傅干活了!”
白氏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宠溺的温柔。
杨氏心里像翻江倒海一般。
她这声音,连女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男人!
杨氏前些天来自外貌优势的自信,又被打击了。
“二姑娘,不是那样的,得这样,按住这端,慢慢来……诶……对,就这样!”
白氏的声音中透出不厌其烦的耐心。
杨氏泛起一阵酸意,又自己强压了下去。舍不得离开,想多看看女儿们的应对,把脑袋从右边半开的窗缝里探了过去。
“不做了!不做了!分这破玩意有什么用?!映姐姐家的卓师傅可没这般教过。她教的针法……”
妤如的急性子又上来了。
“这是起步阶段,基础打牢了,再教针法。你看此针法,若没此般细的线来绣,根本出不来效果!”
“哎哟!”
妤如一声惨叫。窗外的杨氏站不住了,带着崔妈妈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呜……呜……”
妤如痛哭起来,口中念叨着,“这后面怎么还有针,师傅你也不说一声……”
她捂着屁股,见母亲来了,一头扑到在杨氏的怀里抽泣起来。
察看了女儿被刺的部位,杨氏的目光又转到她刚才坐过的地方,最后回过头来,对白三娘怒目而视。
突然出现此般的变故,让白三娘不知所措,她望了望残留在凳子上的针,也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