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忙摆手,又道,“令妹伤重,你们在镇上可有落脚处若是没有,不妨在医馆暂留,老夫也好观察令妹伤情,若有个万一,也能及时救治。”
“先生医者仁心,6徜先行谢过,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6徜长揖到底。
道过谢,6徜付了诊金抓好药,将药交由药童煎制,医婆也已替简明舒包扎完毕,正收拾满地狼藉退出房间。6徜这才掀帘入内,曾氏正站在盆前洗帕子,简明舒仍双眸紧闭人事不省地躺着,衣裳已经换成曾氏旧衣,头也梳到枕侧,额头上缠着一重又一重布条,愈显得那张脸孱弱可怜。
6徜沉默地看了两眼,一把扯过先前盖在她身上外袍,匆匆道“阿娘,我出去一趟,你先照顾着。”
语毕也不管曾氏问话,匆匆又出了门。
浔阳镇虽不比江宁县,但也算富庶之地,而今天色大亮,街道两侧商铺都开了门,巷间都是往来百姓,6徜随意找个路人问明去简家金铺路。
按理简明舒遇劫是要报官,不过6徜总觉得事有蹊跷,因而长了个心眼,打算先把简家人找来再行报官,免得中间出差子。若他没记错,简家在浔阳镇有间分铺。
果然,路人给他指了路。
金铺不远,6徜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简家金字招牌。简家这间分铺并不大,里面只一个掌柜和两个跑腿小厮,6徜刚想上前,眼角余光扫过铺子对巷口,脚步不自觉放缓。
巷口阴影里站着两个男人,穿着枣褐劲衫,腰间别着用布包起长物显然是武器,这两人双手环胸倚墙而站,看似闲谈,可目光却盯着金铺门与门口走过人一刻不松。6徜改变主意,从金铺门口走过,也照样撞上这两人鹰隼似眼神。
昨晚那些人并没打算放过简明舒,竟然追到这里守株待兔。
这不是普通盗匪会有举动,寻常盗匪就算手段残忍,但既得了钱财自当散去,不会为了一个逃跑女人穷追不舍,这些人还知道简家在浔阳镇分铺,显而易见就是冲着简明舒,亦或是简家来,并非什么盗匪。
思及此,6徜暗道一句“简明舒,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人”
他当即折返,回了医馆。
药童已将药煎好,正逢6徜回来,就交到6徜手中。6徜端药入屋时,曾氏正靠坐在床尾满面倦容地闭眸小憩。这一夜无眠又惊恐,曾氏本就体弱,折腾下来身体也吃不大消,6徜便没叫醒母亲,自己坐到床头,搅着手中黑漆漆汤药,静静看着简明舒。
半晌他方开口“当真是前世欠了你。”
一边又将帕子铺在简明舒衣襟上,一边舀了勺药慢慢送到她唇边。
第一勺药汤没喂进简明舒口中,全沿着她唇角流下,他眼明手疾地拿帕子拭净简明舒这么个喜爱洁净姑娘,怕不会喜欢浑身沾满药汁狼狈样。
“明舒,你要是听得见我声音,就乖乖喝药好吗”
拭净药汁,他又俯头到她耳边柔声道。
一句话完,他余光瞥见母亲已然睁眼,正意味不明地瞅着自己,他耳根忽染薄红,迅抬头,却未见到简明舒微微颤动眼睫。
翌日一早,简明舒依然没有醒转迹象。6徜做出决定,打算折返江宁县通知简老爷。
简明舒因为伤势关系不宜挪动,医馆暂时还算安全,6徜就将曾氏与她都留在医馆中,独自往江宁去了。
送走6徜,曾氏心中仍旧惴惴难安,只在屋里守着简明舒。时间漫长难熬,好容易挨到天黑,医馆早早关了门,曾氏随意用了些饭也胡乱倒下歇息,可心里藏着事又哪里睡得着觉,迷迷糊糊躺到半夜,只闻外头传来一声门响,帘子被涌入冷风吹起,她便一骨碌爬起,警觉得盯着外头。
门帘被人拂来,颀瘦身影夹着屋外寒意进来,借窗外黯淡光看着已然下床曾氏道“吵醒阿娘了”
6徜声音,透着说不上来疲倦萧瑟,像屋外寂静长巷,风卷着叶,霜冻了菜,没有一丝暖气。
烛火很快亮起,曾氏掩了掩油灯火苗,转头问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面又往外瞧,纳闷道,“只有你”
6徜弃车从马去江宁,又没旁拖累,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倍,不到一日一夜时间就已从江宁又赶回来。按简金海那爱女心切个性,就算不能亲自来接女儿,也必要派人派车马再找江宁名医一同前来才是,如今怎就6徜一个人回来
6徜没答,他一大早出,整日未尽滴水粒米就为极早回来,如今嘴唇干到皲裂,胃里抽疼,脸色差到极点,双手冻到失去感觉,可站在简明舒床头却觉得这些苦都不算什么,那句压抑在胸中难以吐出话,才叫痛。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曾氏见他不言不语模样先急了,拽过他衣袖就问。
“不会有人来接她。”
6徜仿如窒息般长长吸口气,才开口,“江宁简府昨夜遭劫,被盗匪掠夺一空后纵火焚宅,全府上下三十八口,无一幸免,简老爷没了。”
噩耗如晴天霹雳,砸得曾氏人如木石,久久不能回神。,,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