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点点头,“去吧。”
司徒简走后,昭宁公主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斟酌着开口,“老三心直口快,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知道以后要闯多少祸。”
司徒策望着司徒简的背影,眸色深深,笑道:“老七不想去崇文馆读书,老三可说不一定。”
闻言,昭宁公主也望向三弟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听说老大整日生不如死,阿耶他就……”
“姐姐……”
司徒策不由得打断她,“他犯的是死罪,能活着就不错了,慎言。”
闻言,昭宁公主垂眸深吸一口气,哽咽道:“我知道。”
傅清初看了昭宁公主一眼,见她悄悄抹眼泪,心中亦是酸楚难当。
昭宁公主与赵王司徒礼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赵王谋反,连同他们的娘亲也被贬为庶人圈禁了,如今能得自由的,就只有她了。
她拿了手绢给昭宁公主,昭宁公主抬眼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含泪叮嘱道:“你要好好的。”
傅清初亦是含泪点头,“姐姐也是。”
昭宁公主的生母是傅清初的姑母,二人是姑表姊妹。
这也是傅仲华为何已经身居宰相了,还想着谋朝篡位。一朝子一朝臣,自己外孙当皇帝,总比没有血缘的外人要好。
昭宁公主擦了擦眼泪,强笑着对司徒策道:“我就不打扰你写作了。”
司徒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姐姐也别太伤心,保全自己才能让傅姨娘安心。”
昭宁公主点点头,“我知道。”
别了昭宁公主,见傅清初情绪低落,司徒策笑着问道:“傅司闺物伤其类了?”
听见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傅清初只觉得刺耳无比,心中顿时生出些许不快,她第一次对司徒策生出如此情绪。
她不由得停下来,看着司徒策,眼中含泪道:“他们咎由自取罪不容诛,我还能活着能站在此处随侍殿下,是殿下仁德救我于水火。可是,我家破人亡,殿下还不许我难过吗?”
傅清初不管不顾这么一说,将身边随侍的人都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看着司徒策。
而司徒策显然没料到傅清初敢说出如此不敬的话,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冷声道:“放肆!”
傅清初忙跪下,稽不起。
司徒策冷眼看着她,“看来是本宫对你太宽容了,才纵得你如此忤逆放肆!”
“臣父死母离,家破人亡,哀戚父母而已,何曾敢忤逆殿下?”
傅清初稽在,语带哭腔问道。
司徒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冷声道:“如果你实在想尽儿女孝道,我这就送你走!”
傅清初心中委屈,顿时也觉得可笑。
自己还是真了些。
她面前的人是储君,而自己是叛臣之女,他们生就水火不容,而她的生死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的事。自己竟然因为他的善,就忘了他是可以主宰自己全家性命的人。可不是真至极?
她曾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丝希望,可如今看来,这个希望是边的海市蜃楼,看似有,实则都是幻象。
给了她希望,却又连她哀戚家人的自由都不给,她不过是他手里的提线木偶,不能有多余的情感与想法。
绝望,当时全家被判入教坊司的时,她都没有这么绝望无力过。
闻言,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罪臣贱命一条,任凭殿下处置。”
司徒策闻言,心中怒气更甚,“来人!将傅清初给我……咳咳……”
他被气得胸闷气短,忍不住咳了起来。傅清初脸上满是担心,正欲说什么,苏君若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道:“殿下,傅司闺该打该杀自有人处置,您别气坏了身子。”
“殿下息怒!”
绿蔓慌忙跪下,给傅清初求情,“傅司闺初入宫中,难免莽撞冒失,您千万不要为了她的无心之失,气坏了身子。”
说着,忙稽大拜。
司徒策咳得面红耳赤,缓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跪在上的绿蔓,沉声道:“她不是莽撞冒失,是对我心有怨言,既然如此,我就成全她!”
傅清初含泪看着他,满腔关心的话不知如何开口,她深吸一口气,稽大拜,哽咽道:“望殿下今后以玉体为重,罪臣去了。”
司徒策喘着粗气,见她死不悔改,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待他远去,绿蔓这才扶傅清初起来,脸上满是担忧,“姐姐这又是何必?”
傅清初拍了拍绿蔓的手,摇摇头,“我连哭父母亲人的权利也没有吗?”
绿蔓叹了口气,“不是没有,只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姐姐既是殿下的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了。”
傅清初平时觉得绿蔓不过是个真的小姑娘,今日看来,真的只有她自己。母亲曾叮嘱她不要忤逆太子,她曾以为自己不可能做出那般无脑莽撞的事,原来还是母亲了解自己。
李平看着傅清初,不由得有些惋惜,叹道:“姑娘且先回去,待殿下消了气,自会原谅姑娘。”
原谅?谈何容?
“多谢公公。”
她沉声道。
李平再次叹气,着人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