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骁单手持,另一只手上竹箭,一连几,最前面的几个人中箭倒下,却丝毫没有后面的人继续往前上。夏侯惕此时已经抽出那日在屋顶亮出的银色长锁链,挥舞着,一条链子挥过去,逼退了半圈围攻者。好像中间有人指挥一般,一伙人分出两路,绕过锁链,奔向韩悦和桓伊。二人一个挥剑,一个用铁骨扇,迎战。竹林另一侧又窜出一二十人,把四个人分别围成四个小圈。
来者并非普通人,个个武功不弱,配合默契,把包围圈越缩越小。武功最弱的是张骁,他擅长的是骑射,平时最多是打打野兽,和近卫们过过招,根本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眼看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韩悦抽个空档,飞身跃过绀衣人,跳到张骁身边助战。
眼见这些人只多不少,不知有多少人,夏侯惕挥舞长锁链,尽量把包围圈扩大,然后对韩悦大声说:“你们先走!”
围攻的人见夏侯惕蒙着双眼,以为他是瞎子,好欺负,却不知他才是这四人中最不好惹之人。锁链所到之处,必有伤者。
夏侯惕再次催促,韩悦狠了狠心,跟桓伊说了声:“我们走!”
一把拉起张骁,飞身要走。绀衣人哪里肯放,紧追不舍。夏侯惕奋力拦住最前面的绀衣人,挡开一小段空档。这一段对轻功擅长的韩悦来说,就算拉了一个张骁,也足以够脱身了。三人躲进竹林,有一部分绀衣人也钻进竹林,紧追过去。另一部分人,继续围攻夏侯惕。
三人在竹林间牟足了气力,穿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后面似乎追赶声听不到了,这才窜出竹林,继续沿着平整的小道往前,终于在一条宽河前停住。见后面没有人追上来,张骁喘着粗气说:“歇,歇一会儿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桓伊说:“不行,这里还不安全。”
他环望四周,远处河边有两间草屋,还泊着两条小船。想来是什么渡家的。三人没有奔向草屋,而是直接来到拴着的小船旁边。韩悦挥剑砍断其中一只的泊绳,,桓伊拉着张骁跳上船。张骁张了张嘴:“你们,不问问人家吗?”
桓伊从腰间掏出钱袋,倒出两颗碎银,扔到了另一个小船上。船被撑了几下,就驶到了河中。
张骁伸腿瘫坐在船板上,边喘气边说:“你们这些中原世家公子,看着斯文礼道,其实比我们霸道多了。偷了船又给了钱,叫人说不出什么。”
辨别了一下方向,三人轮流撑船,一刻不敢怠慢。张骁问:“追杀我们的会是什么人?是那个桓秘?“桓伊说:“既然他说让我们走,肯定不是他。”
韩悦说:“应该是桓温手下。”
桓伊表示赞同:“也许我们错怪了桓秘,他看住我们也许就是不想让桓温知道。但后来他知道自己很难保我们周全,所以才让我们尽快走。”
张骁又问:“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线?”
桓伊想了想说:“我猜想是那个驿站茶寮的人通风报信。”
“可桓温为何要杀我们?”
“要那石头!”
三人一下子都意识到了。他们下洞几经凶险,还伤痕累累,出来后不可能一无所获。猜想是掌笠说了洞中所见所遇。可按理他俩没看到夏侯惕抠掉石头啊。看来院内果然有人偷听。
张骁掏出那块黑色的石头,摊在掌心,对着混沌沌的太阳光,端详着自言自语:“这黑不溜秋的小石头,能有什么神奇之处,让桓温敢对我们下毒手?他就不怕我王兄灭了他?”
他又自言自语叨叨:“也不知那个大个子怎么样了。”
此时轮到的是韩悦撑船,他轻声说:“他叫夏侯惕。”
“夏侯?!”
桓伊和张骁异口同声叫出来。
冬日里的河水,原本是沉静而毫无生气的,就算在冬日下,也只是懒洋洋地泛着散漫的水光,但不知怎的,此时韩悦心中却泛起圈圈涟漪,仿佛手中的撑杆也开始随着波浪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