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们聊起了自己的初恋。沈可屈腿坐在床上,绀碧只有到了夜里,天空才能稍稍干净些。她望着窗外的星星,想起了埃斯特拉,然而面对坦塞,她却隐掉了这个名字。坦塞则一言不发地听她说,直到沈可全部讲完,他才出声:
“或许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
“我不知道。”
沈可回答,“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已经有七八年没见面了。”
坦塞沉默了一下,在沈可的追问下,他迫不得已也讲了自己的初恋。那也许是不被祝福的恋情,他的青梅竹马成为了自己父亲的妃子。在漫长的时光中,他又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可怕,再也不是小时候那般纯情。所以在独自漂泊后,他再也不愿意回去见自己的家人。听完这个故事,沈可也变得沉默不语。她有点感叹,原来这世上有如此多不得善终的初恋,而相比坦塞,自己能够存有一份美好,或许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善意。
几个月后,约翰约沈可和坦塞一起前往一个寨子。那是他动用了不少关系才进去的寨子,因为那里事实上已经是“鲨鱼”
的据地,一般人是不被允许进去的。所以这一次能到这里面去,显然对约翰和沈可来说都是极为可贵的。
他们驱车来到这个村庄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拿着枪的年轻人,在约翰同他们交涉之后,他们的车便被放了进去。沈可拿笔记录着所见,而坦塞则用相机替她拍下沿途所见。他们参观了这个村庄的武器库,了解了女人们在这里所谓的“后勤支持”
,对于她们来说,只有生孩子和种地是最重要的,因为男人们都被征去打仗。而当他们来到一所学校的以后,沈可觉得自己的观念更是被颠覆。他们的课本充斥着对宗-教的歪曲,对人性的麻木,体育课则将如何射击放进教学,这里的孩子都会用枪,甚至包括才七八岁的孩子。沈可惊诧,但更多的则是心痛。她知道那些武装正在用这种方式荼毒着他们的下一代,这颗星球的未来也将延续战争,没有止境。
所以直到他们从村庄出来的时候,沈可心里一直都闷闷的不舒服。也许是那么久的采访时间,让她对这颗星球也有了些许的感情,所以在传回地球的报道中,她的措辞也相当犀利。这期节目在地球的播出触动了许多人,而这种震惊则像是涟漪一样波及到了愈来愈多的人,甚至在不久之后,人们便记住了这个驻地绀碧的女记者。
可好事的反面却往往连接着危机,就像能量守恒,她的运气又一次到了背面。
也许是这次采访的成功,沈可被不少人注意到。在这之后,她在绀碧的采访也陷入了一些困境中。甚至很快,一个大危机就出现了。
八月的某一天,坦塞正巧出门办事,沈可独自呆在驻地被忽然造访的两个蒙面人劫持。被乙-醚迷晕之后,她被带走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座到处围着铁丝网的武装基地。她被困在了一座黑乎乎的屋子里,除了一扇小窗什么也没有。她奋力呼喊,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她没有带手机,没有能够联络外面的通讯工具。直到夜幕降临,她已经筋疲力竭沉入梦境的时候,才被门前的开锁声惊醒。
一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半却又怀揣着恐惧,她望着自己身边的铁门。不一会儿,门锁就被打开,两个提着灯的人就走了进来,紧跟着的是一个穿着精致服装的蒙面男子。根据这个打扮,沈可也能判断出来,他绝对不是武装组织的一般成员,至少是这个组织的小头目。所以等他坐下,靠在角落的沈可也终于皱起眉头,用绀碧语问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这里是‘鲨鱼’,”
他前倾身子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了吧!”
“……”
沈可不说话,她虽然惊讶,但也明白原因,恐怕是自己的报道惹怒了他们。
“一个弱不禁风的地球女人,长得也不算丑,何苦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还伶牙俐齿把我们稀里哗啦批评了一顿。”
他靠在椅子上,一边对着灯光看自己的指甲,一边说,“真搞不懂你。”
他说完,抬起眼睛看向沈可,“你要知道,外面哪个组织不是这样,搞得我们好像特别残忍似的,其实大家都一样。”
“……”
沈可当然想不到自己会惹来这样的事情,但她知道必须得为自己申辩几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也并不是针对你们一个。”
“可现在,全星际都以为我们‘鲨鱼’毫无人性,你懂不懂这对我们的名声很不利?”
“……”
沈可说不出话,这个男人则将遮住自己脸的那块布放了下来,即便是借着微弱的光,沈可也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是“鲨鱼”
头目的大儿子,候江。
女人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他一步步逼近自己,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女人不该这么野蛮,你们明明有更正确的事情可以做。”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沿着沈可的脖子一路向下,眼见就要探进衬衫的时候,却被沈可一把抓住。可很快,原本提着灯的两个人就过来拽住了她的手。她拼命挣扎,她不想在这里丢到任何东西,她的眼睛对上候江显然不正经的目光,在他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衣服的时候,她缩了一下后背,忽然一用力低头便咬住了这个男人的小指。
沈可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有力。那个瞬间,她使出了全身力气,用牙齿切了下去。很快,她的嘴里就弥漫起一股铁锈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男人已经捂着手在她对面哇哇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