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校草能来帮忙已经不错了,她不能不识好歹。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每次季雨在心里数绵羊数,日子很煎熬。
a市多雨,地面经常湿乎乎潮答答的,这或许是她唯一不喜欢a市的地方,腿伤之后,她对a市的天气不止是不喜欢,更是恐惧。季雨有次下车的时候拐杖打滑,身子趔趄一下,肖荣倒是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说了句,“小心点。”
语气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这算是起初她和肖荣为数不多的交集之一。
季雨习惯了他的沉默,或许他也肯定了她的少言寡语。
直到那一次季雨父亲,千里迢迢坐了七八个小时的汽车从老家赶来送药,俩人话渐渐多了起来。父亲赶到学校的那天,肖荣刚好自行车驮着季雨去赶下午的课,父亲突然打来电话送药,说到了学校门口,门卫不让进校。雨后的热气在午后蒸腾,季雨脸上的汗水冒了出来,神情不定。
“怎么了。”
枝叶的雨水夹着他的轻音滑落。
“那个,那个,能把我驮到校门口吗?”
雨水溅在地上,悄无声息,把她的声响扩大拉长,“我爸爸来校了,他人生地不熟的。”
浅色的绿映在她充满红晕的脸上,莹润显亮,像是旷野中摇曳做摆的红枝。
肖荣没说话,三步并做两步就赶到了校门口。父亲正躲在校门口一处绿荫下抽着烟。身上的衣服夹杂着风尘仆仆的仓促,眼里写满疲惫不堪的倦意和不安。父亲以前就不愿与人交往,遇见了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更甚。
父亲起身从包里翻出一个硕大的布满褶皱的红色塑料袋,眼神惶恐,“闺女,这是我和你妈给你找寻的治疗腿伤的偏方药,医生说这药吃了腿很快就能恢复,不耽误你上学。”
父亲看了看正拄拐立着的季雨,眼里露出喜色,“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季雨点了点头,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做出轻松的站姿,“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同学老师也都很照顾我。”
父亲瞅了眼季雨身后不远处的男生,试探道,“你同学?”
季雨笑着点了点头,远处的肖荣背对他们貌似在看风景。
“都是好孩子。”
父亲欣慰道,“那你麻烦人家把这药给你捎到宿舍。
“嗯。爸,下次别跑来了。”
季雨嘱咐道,父亲面容窘迫,季雨赶忙道,“太累了。你寄快递。”
潮气和热气在空中酝酿着酵,父亲黝黑色的脸面出不适宜的红,“这药有时效,越早吃越好,我怕耽误你吃药,早上五六点就起来赶汽车了。”
一股暖流在她体内流淌,又充入了她的眼睛,被她迅压了回去,“爸,你还没吃午饭吧?去我们学校食堂吃些。”
“不用。我这就得赶回去的班车,晚上还有下半夜的夜班。爸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你回去上课吧,有什么事给我们电话。”
父亲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去。
回去的路上,季雨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遍遍得调整姿势,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肖荣突然停下,“要不要休息会?”
他后背上的吉他风雨不变,树叶在头顶瑟瑟作响,季雨突然想起西游记里的沙僧,他们都是苦行僧。
“你累了?”
她的声音堵塞,有些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