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若无其他问题,就离去,老夫今日还有诸多事宜尚未处理,新送来的证物我亦还要整理一番。”
李仵作眉头微微一皱,稍许叹气,立起腰杆朝众人拨手示意。
“且慢!抱歉李仵作,世奕此番还有一事想问。”
金世奕闻言亦站起身来行恭敬之礼。
“无妨无妨,直说便可”
李仵作柔和地看向年幼的金世奕,不知为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然的微笑。
“是关于父皇的遗体之事,按照此前仵作您所言,父皇体内毫无疑问是摄入了桂花糕点上的环菱粉从而导致中毒,而在父皇的脖颈上我等亦早已现了刀伤的痕迹,那我等要如何得知父皇究竟是中毒而死,亦或是说被匕割破喉咙致死的呢?”
金世奕询问道。
在场的众人再次震惊于年幼的二皇子一番话语,望见此人身形不及在场所有人的腰部,然能表意想不到的尖锐且关键之疑问,此等聪慧之才实在是万中无一。
“此问甚佳。。。。此问甚佳。。。结合至我此前检验之结果,在卯时现圣上遗体那刻,便探查到圣上的全身无一处不在僵硬的状态,而陷入此番状态则说明圣上的死亡时间是在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在子时之前身亡,若是圣上在子时前就食用过桂花糕点,而匕所导致的致命伤在子时之后,那便能确凿圣上是被环菱粉所致死,而非刀伤。不过若是圣上在子时之前食用过糕点,而刀伤亦在子时之前,则需要尔等探查出刀伤与食用桂花糕点的先后顺序。”
李仵作解释道。
“那也就是说有两人想杀害圣上?如若只有一人行凶,他只要把环菱粉撒在桂花糕点中,让圣上食用后致死便可,无须多此一举再用匕往圣上的脖颈处再造一道刀伤出来,否则此番举动且不是会留下痕迹让我等探查,他岂不惧就此留下蛛丝马迹被我等抓捕归案吗”
白丞相震惊之余,也思索出了些许端倪。
“如若按照李仵作此番结论来谈,若是刀伤先于中毒,则真正杀害圣上的凶手则必定是使用匕之人,如无意外,就是被我等众人关押在地牢中的黑衣男子了。但若是中毒先于刀伤,则说明圣上是中毒身亡,用匕行刺之人并不知晓圣上当时身上残留有毒粉,即便不作任何动作,圣上亦会死于环菱粉,这行刺圣上的两人必定不会是同谋,他们都是自行刺的。”
雷将军闻言亦自信地作出了自己的推断,在他眼中,似乎已经接近真相了。
“雷将军所言甚是合理,行刺父皇的两人并未有过照面,皆为陌生之人,不过世奕还有一问想要请教李仵作。”
金世奕说道。
李仵作转头望向金世奕深邃的眼眸,没有说话,金世奕见状继续说道。
“食用环菱粉后毒的时间是否亦有实词说明?如若是食用后立即毒身亡,那雷将军的结论必然为真理,否则我们纯粹地按照中毒和刀伤的先后顺序无法确认父皇最终的死因究竟为何?”
“依照《牧草书经》中第八章关于毒粉的记载,环菱粉是一种可以在人体血液内部形成环形垢阻碍血液流通的致命性花粉。此花粉毒性剧烈无比,若花粉散落至人体皮肤外侧,则会立即渗入到体内。当花粉进入人体内部,则会在血液当中形成环形垢状物体阻碍血液流通,最终导致血液混乱致人于死地。在花粉渗入人体后会在半个时辰毒身亡。”
李仵作一气呵成犹如从经文中涌现的文字一般描述着环菱粉所为何物,众人听后亦露出了惊艳之目光。
李仵作阐述过后亦陷入了沉思道“不过说来亦是奇怪,为何环菱粉会出现于宫中,环菱花本身就为一种被世人所不受待见之花,即便如书经中记载那番“粉花如烟云,花身婉约随风,花瓣娇柔如绮霞”
,但它终会致人于死地。花粉的收集与储藏亦是一大难题,若非我有白灵仙所制的口罩用作抵御,即便是关城身上的“护魂”
也难以防御其毒渗入体内。”
“李仵作,那房间内会不会有环菱粉残留,若是稍加触碰,那岂非我等全部人都得身亡于此地?”
雷将军闻言瞳孔微张,慌乱之色尽显于外,即便身形如巨木,健硕如石岩的雷右也并非是毒物的对手。
在场的众人闻言亦脸色一变,不敢作出一丝表态,都在等候李仵作言。
“雷将军过虑了,若是我等此番深陷剧毒当中,老夫就不会坐在此处与诸位侃侃而谈,环菱粉进入人体与血液消融变为环形垢后便失去了毒性,停留在了人体血液之中形成一块固状之物。所以不必担忧。”
李仵作所言让方才脸色阴沉的众人短呼一口气,没有比知晓自己无须为死亡所感到畏惧更让人安心的时刻了。
“仵作,若是想要储藏或是收集此环菱粉,该如何做方才可行?”
金世奕询问道。
随后金世奕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便解释道。
“诸位不要误会,只是我亦有疑惑,在皇宫内所有的药物、药材、花草都会有所记录,除非携带环菱粉的那人会飞檐走壁,躲过所有人的眼睛,不然怎么能做到带入宫中并在父皇所食用的桂花糕点里面下毒?”
“二皇子殿下言之有理,不过你是否忘了昨夜的确有一人能够飞檐走壁,并且没有出任何声响便从安贡厅悄无声息地逃走,此人现在身处地牢之中。”
雷将军回应道。
“雷将军细想,按照我等此前已确凿之事,不是早已定夺下毒之人与使用匕行刺之人并非同一人且两人并非同谋,若是如此那携带环菱粉之人必定不能是身处于地牢中的刺客,而是下毒于桂花糕点之人。”
金世奕眉头微皱,他言语之间带有质疑之味,但并非指向雷右,而是沉浸在思考何人藏毒一说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