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若已经知道,四年前她曾在湖边玩耍,被二娘子逗弄得落了水,偏她是个狠的,拽着大房当时还未出嫁的大娘子和二娘子一起掉下水。
十月的天儿,下过了一场薄雪,湖里冰得能冻死人,三个人被救上来,都大病了些时候。
难不成是那时候穿过来的?蒋云若扫了雪涧一眼,这丫头是三年前才到她身边的,说不准是云氏让人盯着她。
话说回大房,那出嫁两年的大娘子至今就生了个病歪歪的小郎,肚子再没动静。
虽然蒋老夫人和大老爷夫妇没说什么,但大娘子的两个还未嫁人的亲妹妹,把蒋云若当做了眼中钉。
俩人回回为难蒋云若,明着占便宜,暗地里总要吃亏,却从来不记疼,折腾得起劲儿着呢。
蒋云若进了屋就歪在软榻上,才懒洋洋道,“早晚要见面,躲着有什么用,我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雪涧心想也是,她给主子伺候好了茶水,坐在一旁板凳上拿起绣活笸箩,不动声色打听,“小娘子,那狼女您就那么放走了?”
那日自琳琅阁离开后,蒋云若将荷包里的一百两给了狼女,简单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自个儿走了。
蒋云若喝了口茶,笑眯眯看着雪涧,“你当那位世子吃了亏,能这么算了?这府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让狼女进来,总得有个合适又不打眼的理由不是?”
雪涧愣了下,指尖猛地一疼,她喏喏将指尖的血珠子含进口中,心知自己该走了。
蒋云若见雪涧沉默不语,知道雪涧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她身边不需要留个眼线,不走就是死。
若雪涧对以前的她熟悉,就该知道,她不会心软。
至于为何失忆,雪涧不会说,也没必要问,以她金狐狸的性子,定留下了后手,与其问旁人,她更信自己。
徐孟戈这边确实没有放弃追查,但结果却不甚如意。
因此他进宫面圣时,那张深邃的冷白俊容寒意凛然,愈发像是刚从雪地里出来,形状姣好的薄唇紧抿,丹凤眸也冷得让出来迎人的大伴赵修又有了春寒料峭之感。
这让赵修脸上的笑略有点僵,“徐世子,徐侯也在里头呢。”
殿门外守着的内侍见徐孟戈脸色不变,心下都有数了,这对父子只怕还闹得凶,徐世子脸色才会这样难看。
但其实进了门后,等赵修带着人退下去,徐孟戈反倒恭敬跪地,语气还算温和,“谨同见过圣人,见过父亲。”
“怎么,耍你那小子还没动静?”
徐珉昱笑得有些幸灾乐祸,“难得有人能把你耍得团团转,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替你为陛下效力。”
徐孟戈冷哼了声,但仍冲宣和帝叩头下去,“是谨同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宣和帝哭笑不得,拿干净毛笔扔徐珉昱身上,“得了吧你,在外头做戏多了,没人也不会好好跟儿子说话了?跟朕还耍心眼儿,我能把自个儿外甥怎么着?”
徐珉昱也不躲,哈哈笑着捡起笔,恭敬还回去,踢了徐孟戈一脚,“没听见陛下说的?起来回话。”
徐孟戈蹙眉拍了拍被踢的地方,沉默起身,如寒松一般挺拔站在殿中。
“琳琅阁发生的乱象已经传进了大千岁府里,他确实派了人跟琳琅阁接触,风子濯没接大千岁的好意。”
“奇宝阁仍然没有动静,因此不能确认那风子濯是否说了真话,但我已经叮嘱晋杨,令飞虎卫暗探盯紧琳琅阁和奇宝阁,只要这两处有动静,飞虎卫定会抓住细作的马脚。”
听徐孟戈禀报完,宣和帝沉吟了下,“你在湖州府三年,查出曦国走私盐铁的暗线,已经够辛苦,倒不着急拿琳琅阁动手。”
宣和帝扫了眼徐珉昱,继续跟徐孟戈道:“你才归京,必定有人盯着你,委屈你先做一段时日宿卫郎,省得打草惊蛇,有什么事儿让晋杨去办,你没事儿多陪陪你母亲。”
说到自家娘子,徐珉昱下意识看向儿子。
徐孟戈的脸色又重新冷淡下来,他恭敬低头,“谨遵陛下吩咐。”
“嗯,你们父子一起回去吧。”
宣和帝有心让父子二人破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