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在京都翻滚着,地面被炙的可怖,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越刺耳,越的扰人心思。
以往刘福根压根就不敢给萧炀吃“酥山”
,害怕他的身子受不了。
自从穆神医帮萧炀诊治后,他的寒疾确实好了许多,也不那么的惧寒了。
甚至这几天天热的时候,还了薄汗。
刘福根瞧着也欢喜。
他从冰窖里取出了一些储存的冰,也害怕萧炀吃多了不舒服,还特意从御膳房里选了最小的一个碗。
端给人。
萧炀看着稳稳躺在刘福根掌心里的小玉碗,太阳穴抽了抽。
这是让他吃还是不让他吃。
那分量,若是吃的文静些,可能有三口吧。
若是跟糙汉子般狂野的吃,一口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萧炀将刘福根的手往旁边推了推。
他本就不喜甜食,现在上奏的折子,十之八九都是叙述靖州饿殍遍野,他也没那胃口吃。
这些天,他寝食难安,眼底乌青一片,整个人比之前更瘦了,又憔悴了几分。
这些事一件急过一件。
明明拨了那么多银子,却一星半点的成效都不起,这背后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萧炀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是被一层层官员,扒了。
虽然他十分愤怒,但他没有实权,只是一个傀儡,他救不了自己,救不了他们,更救不了即将日薄西山的大景。
他恨自己无能,恨顾林白的狠辣,可一切还是照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三十万两白银,最终到靖州知府手上,不足三万两。
这能解决什么问题,连塞牙缝都不够。
再加上干旱,粮食的价格水涨船高。
握着粮仓的那些富商们,一个个屯粮,哄抬物价。
靖州知府将自家的府邸,田地,铺面全卖了,再加上上面拨下来的三万两,也不过凑了四万两出来。
那四万两能买到了的粮食,也就是平时的一半。
再加上数以十万计的难民,那些就是杯水车薪。
靖州知府那粥铺里往外施的粥,说好听点是米汤,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加了几粒米的水。
难民碗里的米粒,能数出来,就十来粒,那汤也是一眼能望到底,清澈的一览无余。
若不是那明晃晃的红黄色旗子上,大写的粥,都得以为是水呢。
一开始施粥的时候,看着那汤米分离的粥,百姓情绪有些激动。
几个高个的,直接将粥铺给掀了。
几大桶“粥”
洒到了地上。
他们叫嚣着,“这帮贪官们,不知道贪了多少银两进自己的腰包,现在就拿这些来糊弄我们。”
有人搭腔道,“对,他们就是吸血的蚂蟥,那些银两不都是民脂民膏,都是我们的血汗啊!从我们身上剥削过去的!!!”
“贪官就该死,贪官该死!贪官该死………”
随着他们的鼓舞,难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躁。
渐渐的手里多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农具、木棒。
人也越聚越多,将那小小的粥铺,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散着臭味儿的难民们,眼神里充满怒火的看向那些当官的。
恨不得吃汝肉,饮汝血。
靖州知府眼神呆滞的看向地上那一小层薄薄的米粒,他的心在滴血啊。
不是他不想不给他们吃的,是他也没有。
鬼知道他弄来这些粮食,花了多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