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时辰到了,都乖乖地出了房门,跟在两个嬷嬷身后,鱼贯而行,期间没一人言语,进而不一会儿,便出了芜苑。
芝芝混在长队之中,微微低头,小眼神儿小心翼翼地瞧着四周,心中不住暗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时,她再抬眼时,瞧着已被带到了侯府后门。
后门处鲜有人往,很是安静,此时停靠着两辆马车。
嬷嬷催促:“都快着些!”
芝芝也没机会多想,旁人都乖,何况她,恨不得做那个最乖的。
沿途一路,马车颠簸,车内气氛依然紧迫寒冷,几乎没人言语。
芝芝时而慢慢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瞄上几眼,心中惴惴,暗道:总不会是直接就去送死吧!姑且,不不不死就成
这般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下车之后,姑娘们正面朝向所到之地,人人皆是一呆,遥遥望去,眼前一片如画美景,层楼水榭,飞阁流丹,湖中水光潋滟,岸边柳条轻柔,烟岚云岫之下,“平襄水榭”
四个大字隐约可见。
瞧得了这几个字,有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得唇瓣颤动,腿都软了。
芝芝察觉到了她人的异样,亦注意了不少人的表情。
但没人说话,她自是更不敢说。
如此沉肃冷寂的气氛又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众姬姑且被送到一处房中歇息,屋中再无他人之时,方才有人神神秘秘地低声说了话。
“显而易见,是有贵客将至。”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秋绮儿。
她言毕之后,有人接口赞同,声音亦是很低。
“此处是宁家世代专用宴请王侯将相之所。”
芝芝与其它一些不知缘由的舞姬听到这,瞬时明白了。
王侯将相?
宁鸿宴位居当朝正三品侍郎。
这位名字张李两位嬷嬷都不甚敢提起的王侯将相,怕不是当朝的某位一品大员,甚至哪位天潢贵胄吧?
芝芝没出息地哆嗦了一下。
她这个小县城出生的姑娘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宁鸿宴那老头。
就是他,初时她都很是生惧,何况当朝一品和什么天潢贵胄
芝芝不敢见,也不想见。
正这般溜神之际,秋绮儿又开了口,且恰恰是朝她所说。
“既是如此,让你来干什么?”
语声虽低,没平日里与她说话的那股子盛气凌人,却也不难听出嫌弃。
芝芝瞅她一眼,声音更小,娇滴滴地回话。
“你问我,我问谁?有胆子,你去问嬷嬷。”
秋绮儿攥上了手,狠狠地瞪着她,听见她那嗲里嗲气声音就厌烦,看到她那副轻贱又狐媚的模样,就更烦!
秋绮儿当然不会去问,眼下她哪敢动地方?何况嬷嬷在哪她都不知,但也愈发地好奇。
事情到了此时已经很是明显了,想来是侯爷要宴请哪位高位之人,让她们来献舞助兴。
然问题是,昨日白天在轻袖堂,她和嬷嬷闲聊时特意提过了那沈芝芝压根就不会跳舞。
所以还叫她来干什么?莫不是嬷嬷一时糊涂,给忘了?
秋绮儿咬上了唇,越瞧沈芝芝越觉得碍眼。
正这时,房门被打开,屋中十几人心中皆是“咯噔”
一下,目光几近同时投之而去,但见进来的是位女子。
女子生的甚美,二十三四多岁,身姿高挑纤细,一身绫罗,梳着十字髻,额前配以红梅花钿,唇瓣艳红,步态雍容柔媚,整个人端庄娇丽,却难掩风尘之气。
舞姬中有优伶出身的姑娘有幸见过此人,不由得轻唤出声
“云——秋娘”
云秋娘三字一落,屋内除了芝芝与唐诗嘉初来乍到,不识得这位长安的大红人外,旁人皆已知晓。
她,是这长安城的第一花魁。
此人以美貌及善舞闻名长安,既是她来,做什么,众姬也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