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位虚弱的老人,“你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嗯,天佑是我们从城里的福利院领养的。”
瞎婆婆的眼里泛起泪光,继续说道:“我和老伴儿一辈子无儿无女,岁数渐渐大了,就打算去领养个孩子。我记得很清楚,去福利院的那天,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自己躲在角落里安静地画画,乖巧又那么孤独,让人看着很心疼。我们领养了她,给她起了名字叫‘天佑’,就是希望老天能保佑她。”
“后来,我们带着她一起回了咱观霞镇。”
瞎婆婆费力地喘了口粗气,接着说道,“起初,我们也问过她过去的事情,可她什么都不记得,我们就再也没提过。而且我们把她视为己出,也希望她忘记过去的事,真正成为我们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确实就像我们的亲闺女啊!但现在,我快不行了,如果天佑还有父母、还有亲人在世,不就又有了一个家啊!”
“您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司辰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舍不得……”
瞎婆婆哽咽了起来。
“妈妈!”
这时,天佑从房间外冲了进来,原来她一直就在门外,全都听到了。
“妈妈,妈妈,您就是我的亲妈妈。对不起,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您……”
天佑扑在瞎婆婆身边哭了起来。
“好孩子,有你陪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现在要去找你爹爹了。你自己要好好的啊……”
瞎婆婆轻轻地抚着天佑的头,“回家,在我的床下有一个匣子,里面的东西是当年领养你的时候你身上戴着的,也许跟你的亲生父母有关……去吧……”
“嘟嘟嘟……”
此时,监测器上突然响起了警报,护士冲了进来:“快出去,快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天佑和司辰被赶出了病房。
瞎婆婆在昏睡了几天之后,安详地走了。
这个冬天出奇得冷,山间的草木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仿佛灵帐一般,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一切都在冰冷中沉睡着。“慈父林恒远之墓”
“慈母林常钰之墓”
,两座墓紧紧相连,手牵着手,永不会再分离。
司辰拿起小提琴,缓慢地拉起了哀乐,乐声在这山间显得格外空灵悠长。天佑轻轻地擦拭着墓碑,眼泪静静掉落。虽然天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但是她对于在福利院以前的记忆基本为零,到了林家就如同她新生命的开始,尽管过得清贫,却也是幸福的,两位善良的老人给了她全部的爱和一个完整的家。而当这个家彻底破碎,冥冥之中,天佑感觉到自己的这一段“插播”
出来的生命旅程也结束了,她似乎要回归到另外一个自己,与林家、与观霞镇都无关的自己。
司辰陪天佑回到了仙居林,整理瞎婆婆留下来的遗物,天佑从床下找到了瞎婆婆提到的那个木匣子。匣子巴掌见方,很朴素,没有雕纹,木色已经变得陈旧,上面浮了一层尘土。天佑擦拭掉了尘土,却迟疑着不敢把匣子打开。
“里面到底是什么?跟我的身世有关吗?我到底是谁?我从哪儿来?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我了?”
……天佑的心里被一大堆问题塞得满满的,这近二十年里,林老夫妇的陪伴让她已经忘记了这些问题的存在,而现在,它们一股脑涌了出来,像被封实了很久的大坝突然决堤,让她感到窒息。面前这个匣子也许就是填堵堤口的一块石头。
司辰看出了天佑的不安,他轻轻地抚了下天佑的肩膀,鼓励她慢慢地打开了木匣子。
匣子里面有一个折叠的信封,还有一个红布包着的什么东西。
天佑拿起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是一张“收养公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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