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橘颂的声音。
谢辞世心口一松,随即哑着嗓子道,“有些不舒服,你上来替我拿个脉!”
“是,姑娘!”
橘颂在外面答应了一句,跟着从外面传来一阵极浅的脚步声,橘颂拉开马车的门入内,看见萧豫,又屈身行了一礼,然后才跪坐在谢辞世身边替她把脉。
“如何?”
过了一会儿,谢辞世拧眉询问。
橘颂将谢辞世的手放好,汗颜道,“也是姑娘的缘法,青云庵那般小的地方,竟然会有冰蟾那样的疗毒疗伤圣物,何妈妈下的毒香虽然令小公子险些不保,不过还好有冰蟾出手,姑娘的脉象稳健,吃上几日保胎药,好好养着便可以了。”
“有劳你了!”
谢辞世冲橘颂笑笑,她最担心的就是腹中的孩子,现在听闻孩子无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那奴婢就不打扰姑娘歇息了!”
橘颂说着,便起身往外退去。
“哎……”
谢辞世都赶不及叫住她,只在萧豫的注视下发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单字音。
“你想避着本王?”
萧豫将她的小心思全部收入眼底,有些恼火的问道。
谢辞世不敢触他的霉头,忙摇头道,“不敢……”
“既然不敢,那便开诚布公的告诉本王,为何不愿意嫁给本王!”
萧豫表情凝重的看着她说道,“或者说,你要本王如何做,才肯答应嫁给本王!”
“我……”
谢辞世被他威逼着不得不开口,可开口后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本王不恼你!”
萧豫安抚了她一句,示意她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谢辞世这才扬头道,“五公主,你能告诉我,你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吗?”
听谢辞世提起萧高阳,萧豫面上表情有片刻的凝滞,眸光骤然发暗,身体周遭全被阴郁的气息所包围……谢辞世能感觉到他身上由内自外的悲伤和复杂,像是无底的黑洞一般。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始终等不到萧豫开口的谢辞世幽幽说道。
“不,关于小高阳的事……本王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萧豫眼中的暗色突然退去,深深的望着谢辞世,语气干涩的说道。
“嗯,你说罢,我听着。”
谢辞世与他四目相对,低低的言道。
萧豫点了点头,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着眉道,“第一次见小高阳,是我十四岁的时候,是在郑国公府的庄子上,那日……我的表姐,也就是郑持玉,她将我绑在房中,灌了我半瓶的合-欢-散,又将剩下的半瓶灌进一个痴肥的粗使婆子口中,然后将那粗使婆子丢进我房中……在她
疯狂的笑声中,那痴肥的婆子对我……上下其手……”
萧豫艰难的说着。
谢辞世一字一句听的分明,越听他往后说,她的心脏就越疼……他从没想过,萧豫的少年时光竟然会如此的悲惨。
而郑国公府,郑持玉诸人更是猪狗不如!
说到这里,萧豫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愤痛苦,他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最紧要的关头,外面突然传来五公主驾到的声音,郑持玉本想不顾我自行离开,可五公主却带人先寻到了我院中,唤人将我的房门打开,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才六岁,却好像一束阳光,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照进了我凄苦的人生中。”
“她不知我的身份,却误以为我患了风寒,特意为我请来太医……”
“第二次见她,是在郑国公府,郑持玉因是石女,无法正常出嫁,郑嵩和卢氏便想将我训成她的禁-脔,训成她的一条狗……他们甚至已经烧红了刀,想给我施以宫刑……因为那次的折磨,至今夜半无人,半梦半醒时,我还会重复那个被人绑在刑架上,无法逃脱只能任人鱼肉的绝望噩梦!”
“仍是最紧要的关头,五公主她突然登门,在国公府后院中,她认出了我……她再次为我传来太医,替我医治身上的鞭伤……”
“后来,许是怕我再次被害,她每隔上一个月,便会来庄子上见我一次……
直到后来我恢复身份,成为她的皇兄。”
“阿辞,你知道那种陷身黑暗泥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吗?如果你知道那是怎样呢一种绝望难堪,你就该懂,在我心中,小高阳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早已深深烙入我心口,她不只是我的妹妹,她更是我的救赎,是我如今能坐在你面前与你说话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