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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的颜色苍白,即便是再温暖的光,投进窗子以后也会被这一室的消毒水味漂得苍白无力。
岑芙手里捏着单子,往外走着。
这张确诊单,她本来该留在病房里,但是不知怎的忘了,就这么带了出来。
上一次来的时候,是许砚谈爷爷病重。
岑芙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会再次怀着忐忑苍茫的心情走进这里。
而这一次,是她的爸爸。
随着风脆弱飘荡的白色确诊单上的铅字印得清楚又残酷。
岑康,四十九岁,肺癌iii期。
时间太久了。
已经扩散到胸腔中心,外科手术已经无法将肿瘤切除干净。
何芳华坐在长椅上低头扶额沉默不语,岑颂宜泪流不止绝望失措。
而岑芙作为仅剩的能维持理智并能行动起来的人,现在捏着确诊单,双眼直地往医院外走,回家给爸爸收拾行李住院。
前阵子的幸福,好像是她从上帝那儿偷来的。
最近的一桩桩事像是对她贪恋快乐的惩罚和抱负。
人影窜动的医院大厅,少女单薄的身影缓缓停下。
岑芙徐徐地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垂着头,像绷紧即将裂坏的弓。
她低着头,头将她的脸遮住,路过的人只能瞥见她急促的呼吸和抖动的肩膀。
岑芙就这么弯着腰在原地驻足了很久,极度的绝望和害怕麻木了她的神经,整个人还处在无法接受的蒙然中,她半滴眼泪都分泌不出来。
她只觉得喘不过气,弯着腰一口一口大喘气,夺取氧分。
“哈哈”
良久。
她再次直起腰,扬着那麻木的表情继续往外走。
还有要做的事,不能倒下。
不知是上天故意设计,还是缘分就如此巧合。
医院大厅那么多出入的玻璃门,偏偏让她与许砚谈在同一个出口差点撞上。
他进得匆忙,她低着头没看路。
岑芙一头撞进他怀里,往后退了两步,在闻到熟悉味道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缓缓抬头,用不太敢置信的眼神望着许砚谈。
“你怎么在这。”
许砚谈身上的黑t恤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他颦眉,呼吸还没完全平息。
像是一路跑来的,没平时的悠哉样。
“你给我的消息,说在医院。”
他说。
自从三个月前,他对医院这个地点就有些敏感,收到她说自己在医院却没有后续的消息,他想也没想放下手里所有事赶了过来。
岑芙“啊”
一声,还是呆愣愣的,像是丢了魂“我给你过消息吗我不记得了”
许砚谈看了一眼身边还在不断进出的人,拉着人走到旁边。
“怎么了”
他放柔语气,问着。
她太不对劲了。
两人又冷战了这么长时间,原本再说话应该会感到别扭,可因为另一件事的冲击力过于强悍,让岑芙都忘了去计较两人之间的冷战。
她本是不打算告诉他,可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瞬间本能性地给他了消息。
像是求救,是撑不住需要依靠的信号。
岑芙颤抖着手,把确诊单递给他,越说呼吸越急,含着哭腔“我爸爸我爸爸”
“肺癌三期。”
“你不知道他就躺在那儿脸色那么差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瘦成那样了”
说着,她像是被抽去支撑力般瞬间晕,腿软往下栽。